司马丹看着堂兄的脸,倒是也没想到多日不见,一见就是这么个情形。
他握着还在滴血的刀,竟低低一笑:“有事‘阿朱’,无事‘司马丹’,往日我怎的就没听出来,阿兄对我的称呼是随着情况走的呢。”
司马瑜似乎没反应过来是谁捅了自己,只知道面前是他那个有求必应的堂弟,抓住他的衣摆:“不要……救、救我……”
“不要救你?”司马丹又是一刀,深入司马瑜腹中,“……阿兄发话,岂敢不从。”
司马瑜这才失了力,彻底倒在地上。
荀郁呆呆地看着面前情形急转直下,还没想好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就见司马丹“当啷”一声把刀扔了,一步上前,将她狠狠抱进怀里。
许是因多日赶路,东宫平日里熏的百和香的气味散得差不多了,司马丹身上只剩下一些风和尘土,以及太阳的气息。
荀郁听到不知是谁的心跳,又快又急。
这般抱了一会儿,她僵冷的身体渐渐回暖,脑袋才缓缓动了起来。
为何来的竟是司马丹?
在鹤头渡只看见长公主的时候,荀郁就知道,司马丹未必发现自己出了事。
这算不上自作多情,只因她确信,凭司马丹的为人是绝不会置之不理的。
再看到荀煦派了人来,她便猜到,恐怕是荀煦为了太子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司马瑜说他给皇帝下了药,那宫中现在是何情形不难想到。将司马丹支出来,倒很像是长公主会做的事。
然而为何后头这次荀煦没有拦下太子?莫非皇帝那边另有说法?
于是方经历惊魂一刻,差点性命不保,好不容易被救下之后,郡君对千里奔赴而来的太子说的第一句话是:“陛下情形如何了?”
司马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问的什么?”
荀郁在他怀里抬起头:“陛下危急,你怎么不在宫里,跑到这儿来了?莫非等我回去就要听到长公主登基的消息了?”
司马丹又气又笑:“我怎么来了?荀郁,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顿住,脸色黑了下来。
是啊,什么关系?盟友的关系!
他丢下大业不管,千里迢迢跑来救荀郁,是置盟约于不顾,没做好一个称职的盟友。
因为荀郁向他要求的不是保护她,而是做一个合格的太子。
荀郁也知道他为何停住,只拿眼睛觑着他。
司马丹深吸一口气:“我想了想,觉着现在这个关系十分不牢靠。咱们还是换一种关系为好。”
“才约好了多久,你怎么朝三暮四的……换什么?”
司马丹张了张嘴,想起地上还躺了一个,不愿在此多说,便闭了嘴将荀郁捞起来,大步出了房间去。
荀郁被他抱着上了马,走得倒不快,在街上哒哒地小跑着,两人一路无话。
一路进了郡守府,一个胖墩墩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迎出来:“恭喜殿下,看来一切顺利?”
司马丹兴致不是很高:“之前叫你备的房间呢?”
胖男人连忙吩咐人来给太子带路。
荀郁给裹在一件大氅里,只露个眼睛在外头:“那是谁?”
“高阳郡的太守,韩奇。”
荀郁觉着这韩府君有些面熟,一琢磨,似乎曾在长公主府见过。才知道这太守表面上是范阳王的人,实际早被长公主收服。
司马丹早便到了此地,就等着司马瑜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