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先头司马丹被荀郁一番冷酷算计的话气走,又回来掀了荀郁的被子,不屈不挠地说了那样一番话。
荀郁很有些震撼:“你竟是不知‘放弃’为何物的?”
司马丹:“我的直觉告诉我,此刻若一走了之,不论是我还是你,都会后悔的。”
被子被司马丹拽着,荀郁尝试扯了几下,扯不动,只好顶着司马丹的视线道:“若是互相了解了,发现对方面目丑恶,心生厌惧,岂不难看?”
“那也比直接断交好。我现在就想和你在一处,笑着也好,哭着也好,便是举刀相向着,我也觉着比再不见面要好。”
荀郁很不能理解。
她被长公主一番教育,虚长了这许多岁,对情情爱爱只有道听途说,自己是没有半点见解的。
此刻虽觉得司马丹的想法十分天真,却也无从反驳。
司马丹打量着荀郁的表情,小丫头虽强自镇定,眼里却不自觉有几分惊慌。
他眼神软下来,又道:“我也不要你怎么样,就是跟平日一般相处,只不过说的话深些,多说些彼此不知的事。还有再如今日这般困苦境地,你就来向我求救,如何?你总也不想与我结仇罢,嗯?”
这倒也是,荀郁想,虽不知怎么就到了结仇的地步,但方才司马丹那一走,她确实觉得挺难办的。
挣扎半晌,荀郁决定按自己熟悉的方式来:“那……不如你接受我三年前那个提议。我们合作罢。”
司马丹无语凝噎。
三年前?
他还得仔细回想,才能依稀想起来那个“提议”,似乎是小豆丁荀郁说要帮他大权在握,而他要帮荀郁……做什么来着?
他看着荀郁,张了张嘴,终于道:“……好。”
荀郁十分满意,之后便跟他吩咐了许多事,其中最重要的,竟是要他以后读书务必主动积极,尊师重道。
司马丹茫然地看着荀郁的嘴巴一张一合。
别的人追求心上人,也都是这样的吗?闻所未闻。
他总觉得自个好像路子走偏了。
然而看着荀郁重新亮起来的脸,好像长久摸黑行路的旅人终于看见了曙光。他又想:罢了罢了,如此……也不错。
可是还没过多久,荀郁就又出事了。
司马丹听着长公主跟他解释前后事态,心情越发阴沉,突然瞥见长公主看着他若有所思。
司马丹一惊,想起荀郁跟他说的长公主的忌讳,佯作不忿道:“司马瑜究竟在发什么疯,难道阿郁不是他的妹妹?”
这话里的愤恨倒不全是假的,他确实很想问问司马瑜,这几年的交情何竟与那镜中花水中月一般,面上美丽动人,轻轻一阵风过来,就给拂散了。
长公主讽笑:“太子赤子之心诚然可贵,岂不知对大多数人来说,总有些东西是更贵的。”
司马丹不觉着这个赤诚和“天真”会被嘲讽的世道是对的,也并不轻易怀疑自己,是以长公主的讽刺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可事实摆在眼前,司马瑜选择了将刀架在荀郁的脖子上,只为把权力的筹码带到幽州去。
他必须得接受和面对。
司马瑜带着荀郁走水路,最多只能到冀州,再往北便要改走陆路。此间大约有三日路程,这是司马丹最大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