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人拽起来时,机关小牛掉到地上,被人一脚踩烂。
她就觉得阿娘一点也不厉害了。
跟着慕容奚放羊的时候,她渐渐长大,晓得了一些事,便觉得阿娘恐怕早就死了,阿耶只是骗她,那个厉害的阿娘根本再也不能来救他们。
这倒也不能怪阿娘了,想必她也不想死的。
没想到等她回了洛阳,竟发现荀煦在朝中做官做得风生水起,好像死在边关的一对父女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心中自然滔天恨意,无以复加。
后来亲眼目睹荀煦所言所行,明白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还政于公,匡正天下,为了其他地方可以再不发生幽州那般的惨祸,荀郁的报复欲望也逐渐消散了。
为了更多的不曾相识之人,荀煦是连她自己的人生也可以放弃的。
荀郁不过是那秤上被称量过的东西之一,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何理由可以大过天下人。
荀煦此番主张直接引爆火药船,自然也是合情合理,毕竟船上有的只是罪人。
……
车队进了高阳城,四散分开。荀郁所在的这辆车沿着小巷七拐八拐又行了半晌才停下。
司马瑜提着荀郁下了牛车,进了一间民宅。
他早在北上沿途做了许多布置,准备的落脚处甚至只用上了十分之三四,这间民宅就是其中之一。
进了最里头一间屋子,司马瑜将荀郁往榻上一丢。
荀郁从这力道里判断出,司马瑜还在为刚刚的话生着气。
她自认是个识时务的俊杰,笑道:“殿下即将达成所愿,只是紧要关头,恐怕还得谨慎些。想必您还要去各处检查情况?我不会闹事的,还请放心去罢。”
司马瑜盯着她,慢慢逼近。
“闹事?有那本事,你尽管闹。”
“咳,不是本事不本事的问题,我也是会看场合的。”
这个距离让荀郁觉着很不妙,忍不住往后挪了挪,却叫司马瑜受了刺激,倾身上前,死死制住了她的手脚。
“那阿郁倒是说说,现在是什么场合?”
这一幕何其眼熟,简直跟她上次临死前一模一样。
司马瑜的气息笼罩下来,曾经听到荀煦身死消息时的惊痛、不甘、悔恨和绝望重现,统统涌上心头,叫人头晕目眩,不知身在何处。
荀郁心想,难道她又要死了。
她身不由己地睁着眼,看着司马瑜的脸逐渐放大、扭曲,然后两眼大睁,从嘴巴里涌出血来。
荀郁呆呆地,视线下移,发现一个红红的东西从司马瑜腹中穿出。然后那个东西一挑,将司马瑜从她身上掀开。
司马瑜翻了个身,看到自己身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可置信:“阿、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