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看什么热闹,快跑啊!”
那个清冷绝尘,一袭白衣坐在轮椅之上的贺玄度,与眼前这个逃命般奔跑,毫无顾忌的身影,光影一般浮在眼前。
柳舜华呆愣愣地立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来。
她恍恍惚惚地往回走。
方才那人分明是贺玄度,可为何却是……那番模样?
还有,贺玄度的腿,为何突然就好了?
上辈子,第一次听说贺玄度,是嫁进相府的半年后。
当时老夫人病重,她侍奉老夫人汤药后回院,经过穿堂时无意间听到一个老嬷嬷在教训下人。
“往后你们几个做事,要机灵一点。二公子昨日回府,他那性子阴晴不定的,指不定怎么闹呢。”
柳舜华入府大半年,并未见过这位二公子,她便问妙灵府内何时多了位二公子。
妙灵是老夫人指给她的丫头,对府内之事略知一二。
然而妙灵却支支吾吾,只道二公子此前一直在凉州。
她以为这二公子是位不受重视的庶子,便也没再追问。
直到后来,她与贺玄度有了半师之谊,才渐渐清楚他的身世。
可关于贺玄度双腿残废之事,府内大多三缄其口,就连贺玄度身边伺候的那些人,也不肯多说一个字。她又恐过打听多了,反伤了贺玄度的心,便没再问起。
柳舜华不知其中内情,一直以为他自小便是如此。
如此说来,那贺玄度岂不是会在此后一年内双腿残疾。
不行,贺玄度的腿不能断,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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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浑浑噩噩似入梦,柳舜华脑海中尽是些前尘过往。
一时是贺玄晖对她冷言冷语,一时是相府那场葬送她的大火。
她虽与贺玄晖恩怨纠葛三年,可到底早对他死了心,尽管心中憋屈,却也不算切骨之仇。
至于那场火,上辈子活成那样,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她只能这么想。
根深蒂固的丞相府,岂是她这种闺阁女子可以撼动的。
往事成空,去日不可止,她只想守着家人,安安稳稳地过好这辈子。
这辈子,父兄不会再受她牵连,以至在朝堂上被打压。
而棠华,什么皇后,不当也罢,她只想让她平顺安乐地度过此生。
若说今世的遗憾,也是有的,那便是贺玄度。
“小姐,该起了。”
柳舜华缓缓睁开眼,朦朦胧胧间见芳草端着铜盆,打了洗脸水进来。
她隔着红罗帐,瞥了一眼窗下陶瓶内影影绰绰的芍药,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芳草才将盆放到架子上,方打湿毛巾,便看到被风吹乱散落在地的纸张。
她仔细擦了擦手,一一捡起,拿在手中一看,笑盈盈道:“小姐的字什么时候写得这么好看了?”
柳舜华猛地睁开眼,从床上跳起,一把掀开帘子,跑去抢过芳草手中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