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姜姑娘笑不出了,散漫傲气的神情渐渐紧张。
没有人怀疑“卷铺盖走人”的分量。
画署赶人相当的利索。
原来萃取颜料的第一步是敲碎矿石。
毫无技艺可言,枯燥且又损耗体力,似乎什么也学不到。
黄时雨有点失望,不过还是乖巧地走到分派自己的草棚子下,擦了擦圆杌子坐下,认命地拾起锤子,好重啊。
她都觉得重,更何况另外四名真正的千金小姐。
敲着敲着,她们相继哭了起来,连姜姑娘也哭了。
大家相隔不足三十来步,不远不近的,声音一大自然听得也清楚。
黄时雨听着此起彼伏的哭声,一下一下敲着石头。
大家难过了一会发现哭泣于事无补,不会有人心疼她们,更不会有人来帮忙,反倒面临完不成任务记过的风险,于是纷纷举起锤子,认命敲起来。
一只手拎不动,那就两只手轮起来。
敲了一个时辰,娇小姐们已经发髻凌乱,香汗淋漓。
黄时雨也累,不得不停下喘息,柔嫩的掌心火辣辣刺痛。
姜姑娘眼冒金星,又累又饿,有气无力地歪倒。
忽然想起早膳的水饺,似乎也没那么难吃,倘若当时吃两个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般,周身发虚,胃里灼烧。
她小声啜泣,一股香甜的味道就钻进了鼻腔,竟是一包小点心,隔壁姓黄的姑娘递来的。
姜姑娘一张小脸沾满灰,东一块西一块,已经辨不出原本的模样,她怔怔瞅着黄时雨,咽了下口水。
“我还没动过,你吃吧。”黄时雨将山药糕放在她手心,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敲石头。
姜姑娘嘴唇动了动,垂下脸,轻咬一口糯糯的点心,泪珠儿也骨碌滚落下来。
日暮时分,五个姑娘无一不是乱糟糟的头发花猫儿一般的脸,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她们踉踉跄跄来到井水边取水,草草擦洗手脸。
老匠人来检查分派的活计,发现只有三个人勉强完成,黄时雨、蓝素、姜意凝。
有人完成倒也不意外,意外的是姜意凝姜姑娘居然完成了……
晚膳特别家常,清粥小菜鲜肉包,干净管饱,其余的不保证。
姜意凝端起碗狼吞虎咽。
因为上午饿狠了,午膳反倒吃不了太多,捱到晚膳已是饥不择食,给啥吃啥。
昨天还生龙活虎的五个姑娘,回去的路上一个比一个蔫吧,都想尽快爬上马车瘫倒,黄时雨也不例外。
不意还没摸到车围子边边。
“黄姑娘,过来。”管事娘子忽然叫住了她。
啊?
黄时雨的小脸比苦瓜还苦,“请问程管事还有何吩咐?”
程管事打量她的目光复杂难辨,“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