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县衙大堂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阴森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高高的房梁下,几缕阳光艰难地透过狭小的窗户缝隙挤进来,却驱散不了这满室的沉闷。
县令韩安郡身着官服,一脸肃穆地端坐在大堂之上。他眼神如炬,冷峻地扫视着堂下众人,随后猛地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巨响,在空旷的大堂内久久回荡,震得众人心里一颤。“升堂!”韩安郡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如同洪钟般响彻整个大堂。
衙役们整齐地排列在两侧,齐声高呼:“威武!”声音雄浑有力,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带李立!”韩安郡大声发令。不多时,李立被两名衙役架着走进大堂。他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眼神游离,满是惊恐与不安,双腿发软,几乎是被拖着跪在了堂前。
韩安郡紧紧盯着李立,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内心,严肃说道:“李立,今日审理杨崇义失踪一案,你要好生交代,若有半句假话,国法不容!”
李立连连磕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哭喊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一直本本分分,从未做过任何坏事,跟杨崇义失踪这事毫无关系!”
韩安郡冷哼一声,质问道:“案发当日,你在何处?又在做什么?”
李立眼神闪躲,结结巴巴地回答:“大……大人,那天我一直在城外帮人运货,从早忙到晚,根本没去过别的地方!”
韩安郡目光如利刃般射向李立:“你说在城外运货,可有证人?”
李立顿时语塞,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声说道:“我……我是帮一个陌生人运货,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也找不到人能为我作证,但我说的句句属实啊,大人!”
韩安郡看着李立这副模样,心中的怀疑更盛:“你既无证人,又神色慌张,叫本县如何相信你?”
李立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拼命磕头,额头磕得通红:“大人,求您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到人证明我的清白!”
李立还在不停地狡辩,韩安郡眼神一凛,大手一挥,果断下令:“来人,将山洞口发现的尸体抬上来!”
片刻后,几名衙役用一块破旧的白布裹着尸体,小心翼翼地将其抬进大堂。尸体因多日未处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衙役们都不禁皱起眉头,屏住呼吸,强忍着将尸体放置在大堂中央。
韩安郡看向刘氏,神色凝重地说道:“刘夫人,你且上前仔细辨认,这具尸体的体型和衣物,是否与杨崇义相符。”
刘氏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向尸体。她的脚步沉重而迟缓,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走到尸体旁,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悲痛,颤抖着双手揭开了蒙在尸体上的白布。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她的嘴唇瞬间变得毫无血色,颤抖得更加厉害,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绕着尸体缓缓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仔细端详,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片刻后,刘氏哽咽着说道:“大人,这……这尸体的体型和衣物,与我家老爷杨崇义一模一样。”说完,她再也支撑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中饱含着悲痛与无助,让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
李立原本还心存侥幸,不停地为自己辩解,可当他看到杨崇义的尸体,又听到刘氏的辨认结果,脸色瞬间变得死灰一般,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他知道,所有的谎言此刻都已被无情戳破,自己再也无法逃脱罪责。
韩安郡看着瘫倒在地的李立,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威严:“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立听了,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大人,案发当天,管家吴有德喊我来送一个包裹严实的男子出远门。在交接过程中,吴有德用褡裢装着银子给那男子,露出了白花花的银子。”
韩安郡追问道:“那后来呢?”
李立低下头,声音更小了:“后来……我见财起意,心中的贪念瞬间被点燃。当我们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时,我趁那男子不注意,用随身携带的木棍将他打晕,然后抢走了放银子的褡裢,但是留下了衣物的包裹和一只装水的葫芦。等我不放心再去看时,人竟然死了,其他东西也不见了。我害怕极了,便将那具尸体拖入洞中。后来,我听说杨府主人杨崇义失踪,心中十分害怕,便跑去查看情况,发现死者面目与杨崇义相似。我见吴有德一直没有举报我,便觉得蹊跷,便暗中关注案件的审理,直到吴有德死亡,我以为死无对证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官府抓住了。”李立说完,瘫倒在地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然而,李立还在狡辩:“大人,这都是误会啊!那男子可能是被其他人所杀,与我无关!我只是一时糊涂拿了银子,但真的没有杀人啊!”
韩安郡微微点头,继续问道:“那吴有德是不是也是你杀死的?为何李的马鞭在吴有德身上?”
李立一听,急忙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拼命摆手:“大人,不是我!出发前,吴有德还将自己的马鞭与我的交换,说是作为凭证。吴有德的死与我无关啊!我打晕杨崇义后,一直躲躲藏藏,根本没再和吴有德有过接触!”
韩安郡紧紧盯着李立的眼睛,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破绽:“你最好说实话,若敢隐瞒,罪加一等!”
李立连连磕头,额头磕得鲜血直流:“大人,我真的没撒谎,吴有德真不是我杀的!求大人明察啊!”
这时,县丞走上前,微微躬身,对韩安郡说道:“大人,如今李立已承认杀害杨崇义,虽然他否认杀害吴有德,但这杨崇义失踪案也算是有了结果。”众人听了,也都纷纷点头,认为案件就此可以盖棺定论。
韩安郡微微皱眉,心中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又一时想不明白。就在他准备宣布结案时,一直站在一旁的张仪骞突然说道:“且慢,大人!吴有德的死疑点重重,此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县丞不屑地看了张仪骞一眼,说道:“小孩子懂什么!管家露财,致使主人遭难,他自身也罪责难逃,说不定是愧疚自杀,与杨崇义失踪案并无关联。”
韩安郡听了县丞的话,心中也有些犹豫。但张仪骞却不依不饶,他让陇客飞到白鹦鹉旁边,两只鸟开始反复鸣叫:“非桃非杏,非坐非行”。紧接着,白鹦鹉突然冒出一句“夫人吉祥”。
张仪骞目光犀利地盯着刘氏,大声说道:“非桃非杏,非坐非行,夫人吉祥。刘氏,这句话是你教给白鹦鹉的吧?你为何会知道李立就是疑犯?”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刘氏身上,刘氏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眼神中透露出惊慌与恐惧。账房李延见状,急忙上前说道:“是我编的这话教给鹦鹉的,与夫人无关!”
刘氏突然开口:“大人,我有话要说。但我有个请求,希望大人能答应我料理完杨崇义的丧事,再处置我,我便将一切真相如实说出。”
韩安郡眉头紧皱,心中权衡着刘氏的请求。他深知刘氏或许掌握着关键线索,但又不能轻易答应她的条件,以免坏了规矩。然而,若不答应,又担心她继续隐瞒真相。思索片刻后,韩安郡说道:“刘夫人,本县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保证,所言句句属实。若有欺瞒,本县定将严惩不贷。”
刘氏咬着嘴唇,沉默半晌,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说出了真相:“管家吴有德一直对我心怀不轨,还拿有我的把柄。前几日,他来找我,酒醉之后得意忘形,说出杨崇义再也回不来了,还说他找了个贪婪的马行行脚,故意露出五百两银子,引李立见财起意,还留下李立的马鞭,让李立杀人夺财后不敢回来。我实在忍无可忍,便在他的酒里下了毒,让他骑马出门假装去找老爷。他半路上毒发身亡,李延便按照我的吩咐,将他的尸体投入花园枯井。”
此言一出,大堂内一片哗然。韩安郡脸色阴沉,他没想到这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复杂的阴谋。“来人,将李延拿下!”韩安郡大声下令。衙役们立刻冲上前,将李延控制住。
韩安郡再次重重地一拍惊堂木,威严地说道:“此案真相大白,李立见财起意杀人,刘氏、李延合谋杀害吴有德,你们都罪责难逃!待本县上报府尹,再做惩处!退堂!”说罢,韩安郡起身,在衙役们的簇拥下离开了大堂。
“陇客,我感觉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束,你觉得呢?”张仪骞问陇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