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张渚将户契一推,显然是拒绝之意。
孟珏重重呼出一口气,张渚这是来探她的底了。
她再上一步,缓声道。
“安抚使,您想左了。我方才与您说的不是请求……”
“而是交易!”
孟珏微微一笑。
“为了表示诚意,我不妨先卖您一个消息。”
“此次送亲仪仗的人马为太后钦点。仪队只到黑水城并不入夏,之后便会随庆州团练使入驻庆州。”
“你说什么?!”张斓惊起。张昭则沉下眸,脸上再无笑意。张渚虽然依旧面不改色,但陡然前倾的身子已然暴露了他紧切的心思。
“说下去。”
孟珏嘴角愈发上扬,心境逐渐平稳。
“张文两家共守疆北,虽政见不合,但至少也是互不打扰、相安无事的。可若再有人想来圈地立势,就会打破现有的平衡。”
孟珏紧盯张渚,不肯放过他面上的任何一丝抽动。
“不知方才安抚使可曾注意仪队中一位身着赭绸华服的白面郎君?”
“是队尾那个骑枣红大马的人吧。身旁那人像是有些功夫,不过他右臂最近受过伤,而且没有及时医治,若再不静养,右臂就保不住了。”
回孟珏话的是已坐正身子的张昭。令孟珏讶异的是,他只在门前站了半柱香不到,却对场中境况了如指掌,甚至发现了袁大右臂的伤!
真不愧是心细如发,智谋善断的明威将军!
孟珏心下大叹,点头道:“二郎君所言不错。那位便是先帝胞弟茂郡王的嫡次子钟攸,身旁那位则是他的侍从。这位出现在仪队里意味着什么,我想安抚使应当比我更清楚。”
这次张昭没有再回,他面色凝重,眸色沉沉。
钟攸其人,是汴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自小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流连花巷沉迷博戏是常有的事。从前张昭倒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只是这缘…不提也罢!
张昭想到这人竟站过他家门前,身上便传来蚁虫噬咬的不适感。他捏紧扶手,声音仿佛带刺,一字一字从口中蹦了出来:
“胯、下肉不过半两的货色,也提得动枪?”
“二弟!”张玟皱起眉,厉斥一句。张昭自觉失言,他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所以……”张渚沉吟片刻再次看向孟珏。“你所说的交易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能拔掉这颗即将楔入我地盘的桩子?!”
孟珏摇摇头。
“我虽不能阻止这只桩子,但却能叫这只桩成不了气候。”
张渚眯起双眼,孟珏继续道。
“只要您将桩子握在手里,桩子楔不进地,自然便成不了事。”
“这是什么说法?”一直在旁静听的张斓反驳道。“你是说叫爹爹扣住钟攸,这是……”
“四妹。”张昭一把拦下张斓,眼中满是认真。他回过头,语气再无轻浮。
“庆州是文家的地盘,你这便是要我张家去管他家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