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得太投入,竟然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还是鼻子更先一步发现了姜菡萏的存在,阿夜飞快抬头。
“阿夜想学琵琶?”
“嗯。”
“喜欢琵琶?”
阿夜认真道:“菡萏喜欢,我喜欢也。”
姜菡萏“扑哧”一下笑了:“阿夜,琵琶不着急学,我们先学说话吧。”
“说话,会的,学不用。”
阿夜觉得足够用了。
“你这样说话,要是再来个冯秀亭抓兽奴,怎么瞒过去?”姜菡萏道,“从明天起,每天训练完,酉时到戌时之间,抽半个时辰到外书房,我教你。”
“菡萏,教?”阿夜顿住,紧接着飞快道,“我学!”
*
时光易过,很快到了除夕。
这一日,官府下印,商贾歇业,农人闲居,每一扇窗子后面都亮起温暖的灯光,家人们围桌合坐,阖家团圆,处处都是爆竹声与欢笑声。
这是姜菡萏五岁后第一次在京城过年。
别院自然是也要过年的,但她喜静,下人们便不能大肆庆祝,每一年都是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姜家的马车驶向宫城。
沿路都是爆竹声,空气里充满硫磺与硝石燃烧后的气味。
姜祯很是嫌弃,拿帕子捂着口鼻。
姜菡萏却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种气味强劲而浓烈,侵略性非常强,有种奇异的干燥芬芳,是丹房中常出现的味道。
“哥哥,每年你都要吃两顿年夜饭吗?”姜菡萏问。
“是啊,先去宫中领宫宴,然后回家,开家宴。”姜祯说着,拿开帕子,小小声道,“陛下高兴起来就没谱,有时候还要喝到半夜,家里还要等着我回去祭祖,可累死了。”
“一会儿我可以装累,提前告退,哥哥要送我回家,也能早些离席。”
“好主意!就这么办!”
*
入宫领宴的除了皇亲国戚,还有深受器重的大臣,皇帝在朝庆宫与臣子们宴饮,太皇太后则领着众女眷在朝晖堂。
今天是个大日子,太后也来了。
太后原是明宗皇帝后宫中的一名普通宫女,无意间得了宠幸,生下承德帝。母子俩都不受宠,承德帝只封了个王号,却没有封地,人人都觉得他会庸碌到终老,太后也这么觉得。
可天子之命,紫微有主,挡都挡不住。
先帝好端端就没了,连太子一块儿没的,皇位就像一块馅饼,直接掉到承德帝头上,原来的齐嫔也成了当朝太后。
太后享尽人间富贵荣华,只有两桩心事未了。
一:太皇太后那个老不死的怎么老不死?
太皇太后一是姜家嫡女,二是正经皇后,三是长辈……每一处都比太后高出一截,又在深宫数十载,心计与手段皆了得,拿捏太后就像猫玩老鼠似的。
太后玩不过,只能称病,关起门来在自己宫里偷着乐。
二:儿子、儿媳妇、孙子,一家三口都是死脑筋,非要娶姜菡萏。
姜菡萏有什么好?病秧子一个,一看就活不长,而且姜家和太皇太后一心要把她嫁给风明的,他们家一个半路出家的皇帝,还能拧得过姜家这根大腿?
她看姜蘅芷就很好,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知道她肠胃不好,日日亲手做药膳帮她调理,这样的孙媳妇上哪儿寻去?
而且,庶女怎么了?她还是个宫女呢,只要命好,还不是一样当皇太后?等熬走了那个老不死,她就是后宫里的无上至尊。
“听说你在西山的时候伤着了腿脚,我便送你一枚禁步,以后走路小心些。”
太后看着笑容满面,声音里却掩不住有些阴阳怪气,她自觉掩饰得很好,表现得很大方,“姑娘家家,端庄第一,看看你姐姐,就很好。”
宫女托着一枚八宝镶嵌的黄金禁步,送到姜菡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