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祁燃被她气笑,她是吃准了他干不出来打回头这事,所以才说出了一个他不可能做的提议。双眸微眯眼神上下打量了俞妧一眼,想不到这小女孩心眼还挺多的。
算了算了,段祁燃也懒得和她计较,不过这在自己家,还是得给她立立规矩。
“这房子我的确已经三四年没回来住过了,今天回来也是因为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就近回来住一晚。但是吧,我有一个朋友在附近开了间工作室,需要我的帮忙,所以这段时间我偶尔会住在这。”
俞妧斟酌着话里的意思,试探性地开口:“那是不是需要我搬出”
“想在这住也可以,但得守我的规矩。”段祁燃打断了她的顾虑,借机提出自己的要求,“不要改变家里的布局,不能在除你房间外的其他地方添置东西,更不要随意进出我的房间。至于卫生嘛,你上学期间就扫地,周末就拖地,里里外外地把能看见的东西都得擦一遍。你自己有腿,上学放学我不会再接送你一次,你也有手,一天三餐自行解决。放学了就在房间待着,不要在我面前瞎晃悠,听清楚了吗?”
段祁燃说得极快,其实这些规矩里多多少少带了些许私人恩怨。也幸好俞妧在听力和记忆力方面都还行,一点一点地全都记下后,便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但随即她又想起了什么,指着酒柜边上一个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小盒子道:“可是段阿姨买了扫地机器人,我放学回来晚的话可以由它来扫吗?等到周末我会补回来的。”
“”
段祁燃黑着脸,“不行,它扫它的,你扫你的。它扫完了你跟着再扫一遍,别想着偷懒。”
眼瞧着段祁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俞妧没再敢有任何异议,赶紧应道:“好的,我都记住了,你放心哥哥,你说的话我都会照做的。”
一番沟通下来,段祁燃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他本来还以为回到自己家里终于可以清净会了,甩开这个只知道给自己添麻烦的“妹妹”。但没曾想还真是阴魂不散,去哪都甩不掉,从这个家跟到另一个家。
空气中又陷入了短暂的缄默,俞妧在保证完后便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也不说话,就这样眨巴着眼睛盯着他。在这种持续了两分钟的高强度注视下,段祁燃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还有什么事吗?”
俞妧眼神理亏,动作心虚地伸手指了指段祁燃的脸颊,“冰箱里有冰袋,我帮你敷一下吧好吗?”
他觉得麻烦,表情也变得不耐,但随即拿起手机打开前置查看自己伤势的时候,却发现左脸颊处那若隐若现的掌印在细看之下还是挺明显的。明天他还得回趟学校,也不知道在此期间能不能消下去。要是不能岂不是他被人打了一巴掌这事要流传遍整个学校?
尽管万般不情愿,但让罪魁祸首用实际行动来弥补自己过错还是有必要的。
想到这,段祁燃倒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嗯,去拿吧。”
得到允许后的俞妧立马就从沙发上下来,但因为湿着头发实在有点难受,所以她先去把头发吹干而后才直奔向冰箱,紧接着从冷冻层里拿出了一个冰袋,缓慢走到了段祁燃身旁。
她坐在段祁燃身侧,袖子的布料紧挨着,巴掌大的冰袋被握在掌心,小心翼翼地将其贴合上脸颊。
尽管俞妧的动作已经极尽温柔,但那冰硬的触感在贴上肌肤的那一刻,还是产生了强烈的不适。那在某一处被无限放大的冷意,还是让段祁燃皱了皱眉。
捕抓到不适的信号,俞妧把冰袋稍稍移开半寸,立即关切问道:“很疼吗?”
她在说话的时候,身体又微微往前倾了倾,别到耳后的碎发垂落到了胸前,发梢尾端有意无意地挠过他的手背。她的发质很软,触碰到手背上痒痒的,那种微妙的感觉甚至直透过皮下蔓延到心尖。
她的脸在段祁燃眼前放大,距离近到他可以数清那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光的笼罩下,倒映出一片阴影。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眸里散发着淡淡的担忧,明亮的双瞳像雨后落在窗前的琉璃,目光直勾勾地盯望着他,眼角擦干的泪依旧给眼睛蒙上了一层惑人的湿意。
心跳被那该死的冰袋冷停了半拍。
连着声音也带着他并未察觉的低哑:“不疼。”
“抱歉,我会轻轻的。”
她的嗓音轻柔柔地飘进段祁燃的耳朵,莫名有一种能令他舒心的错觉,也让他想起了院子里的那棵桃树,在夏日里结满了果,桃汁是沁人的清甜。
绕着冰袋的四周还在不停萦绕着雪藏的冷雾,但此刻的周遭却在不断升温。
他不再坐的散漫,反而因为俞妧动作的不断靠近身体变得僵硬。他尽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大抵是俞妧太过专注也太过在意他伤势的变化,她越靠越近,气息也越靠越近,那宽松而平整的睡衣也在挤压下变得紧绷有了皱痕。
他表情微变,将脸别过一旁,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够了。”他沉着声,“不用继续了。”
他叫停得太突然,俞妧维持着那个姿势,手还悬在半空。她有些不解地看着段祁燃,这冰敷的时间还没进行几分钟,怎么就够了?
“可是你的脸”好像越来越红了。
没等俞妧说完,段祁燃倒率先起了身,沉吟了片刻后,只淡淡说了句:“我困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去睡吧。”
他说完就径直回了房,徒留下还愣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俞妧。
俞妧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冰袋,已经有些化了滴了几滴水晕湿在沙发里,她有些茫然地注视着那紧闭的房门,自己这又是惹他生气了?
第16章
昨晚那风大到连树枝都吹断了几根,本以为今天会迎来一场席卷着狂风的特大暴雨,却谁料天刚蒙蒙亮就下起了如絮飘雪,城市被染了一层薄淡的白色。
早上八点,段祁燃从卧室中醒来,仅在床上静缓了几秒便下了床,一把扯开遮光的窗帘,外头那刺眼的白晃了晃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