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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前,康沃利斯拍拍希斯克里夫胳膊,那动作已不再有力。
“总督阁下,夜路不好走,再住一晚,明日再启程吧?”
“我走得夜路可还少吗?只不过这次要独行啦。”他叹出口气,沉声道,“索恩,你全不为自己的名利成就谋划,活着竟是以一个人的心为目的,我担心你呀,人心这个东西,太易变太危险了。”
希斯克里夫张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康沃利斯和威尔金森的马车隐入夜色中,但很快的,就有另一辆马车驶来了。
“艾伦姐!小姐在哪儿?”南希一下车就兴奋地抱住艾伦胳膊,“詹姆斯和我一起陪完经销商,就回豪斯镇去啦,我给了约翰钱,令他帮忙给布匹商人们在市里开了旅馆。”
“做得好南希,明天记得把费用整理出来给出纳,时间长了就忘啦。”艾伦扯出个微笑,“小姐,小姐在会客厅呢。”
“小姐!小姐!”南希飞快地跑来,扑在沙发扶手上,蹲身笑道,“今晚这顿饭吃得太值啦!又加了4000的定单呐小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工期里做出来?有几家着急要呢。”
“小姐?你怎么了?”
“做得出来,”跟来的艾伦替定在沙发上那人答道,“车间主任算过,咱们一台自动织机的日产量,相当于70名手工纺纱工呢,做得出来。”
南希站起身,脸上已没了一丝笑,“艾伦姐,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希斯克里夫缓步走进来,因南希挡着正面,停在了沙发侧。
从下楼梯开始,他就保持着一种冷酷淡漠的态度,既没有愧疚地忧虑,也没有得逞的得意,如果说有什么流露的话,那就是一项艰巨工作胜利完成后的一种冷峻的快意。
“希斯克里夫!”南希咬牙的样子像是要将他磨碎,“你和小姐共事这么久了,会不知道,小姐不是你和夫人那种人嘛!你们可以心安理得地伤害别人,辜负他人期望而毫不愧疚。可你若叫小姐去做这样的坏人,比直接骂她打她更叫她难受!她被误解的污名,永远无法洗净啦!”
对方缄默着,表情毫无波动,完全没有回答的意图。
“你真是魔鬼撒旦啊希斯克里夫,你将小姐变成了约伯,义人受苦并非因自身犯罪,却被迫坐在炉灰中,成为边缘人,被人指责不义。她明明全然无罪,却为你们可恶的爱情,承担刑罚!”
“噢,这是怎么了?”楼梯上传来熟人声,“你们怎么都红着脸?”
凯瑟琳将一块切好的蛋糕放在贝拉面前的彭布罗克桌上。以杏仁粉和糖制成的糖膏,雕成玫瑰的样子,覆在蛋糕表面,侧面用金箔贴饰,精致诱人。
“在楼上躺着很舒服吧夫人?”南希像个杀红了眼的小兽,狠狠瞪着来人,“吃着好吃的,还有人在下面替你挨骂!”
“我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南希?”凯瑟琳看向希斯克里夫,“她是在为我要加入你们公司而生气么?噢,南希,你是不愿再多两个老板么?”
什么?!
“希斯克里夫,夫人在说什么?!”南希看着那张怔住的脸,简直要气炸,“你不知道小姐最在意公司么?不知道小姐不喜欢被人碰她的东西么?你该不会,真同意夫人入股了吧?!”
“我同不同意,重要么?”希斯克里夫神色恢复了那种惯常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冷峻,“你家林顿小姐又不会同意,当初我入股,她那疯样子可是护食得很呀。你怕什么?入股的事,难道绕得过你家林顿小姐?”
他踱步到沙发正面,推开因生气大喘气的南希,从桌上拿起蛋糕碟,垂眼盯看了几秒坐中人那无意识半张的嘴唇,慢条斯理地挖一勺玫瑰奶霜,送至漏出的一线瓷白的齿前。
不出所料地,‘啪’的一声,被狠狠地打掉,蛋糕甩出一道白痕,恍若腐烂的内脏。
“凯西,”希斯克里夫挑眉看着眼前人起伏的领口,“你看到了,不是我不愿意,是贝拉不同”
“我同意!”
得意的脸瞬间阴沉,灰绿瞳孔不安地缩起。
贝拉站起身来,看向站在一侧的凯瑟琳,“凯瑟琳,欢迎你和埃德加,加入永不凋谢的玫瑰。”
第36章另辟战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垃圾!……
“你同意?”
贝拉转向那提问之人,肩膀绷直,站姿变成前倾的攻态,就像虽已受伤,但因天敌尚在,硬逼自己继续战斗的困兽。
“我为什么不同意?希斯克里夫,本来我还担心,都是一家人,”勾出一抹冷笑,“财富差距、社会地位拉开太大,我哥会在你前面抬不起头。没想到希斯你这么大气,竟这么好心要带着我哥发财呢,我求之不得,又怎么会不同意啊?”
希斯克里夫太阳穴青筋暴起,薄唇向下抿住,呼吸短促起来。
“噢,贝拉。”凯瑟琳开心地望着她,“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嘛?那时我被你们家的狗咬伤,坐在沙发上,老林惇先生调了一大杯糖酒给我,而你贝拉,亲爱的,你把满满一盘饼干倒在我的怀里,那时我就知道你的慷慨啦!”
“别了吧林顿夫人,”艾伦忍不住道,“尽管我知道你没有恶意要伤害人夫人,但事实就是,你每次想要插一脚时,就会给这家人带来灾难啊!”
“你尽管挑拨吧!耐莉!你存心搅得我们不得安宁!”凯瑟琳向她瞪起眼,“真希望我还是以前那个小女孩,可以无拘无束笑对一切伤害,而不是被你气得发疯!”
但当她看到楼梯上的来人,就又开心起来了,“噢,埃德加,你可算出来了!”她拉住他,将入股的事情兴奋地说与他。
“不!我不做这事!凯西。”埃德加排斥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