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五条悟没回答我这个问题。他停顿了一下,自顾自地提起了另外的事:“结束了。”
“嗯?”
“前段时间,我们和那堆烂橘子达成了共识,这段时间,我们又和国会与内阁进行了谈判。今天谈判结束了。”
“哦,恭喜。”我低着头看向自己被束缚的双腿,平静地岔开话题:“我的签证也下来了。”
“什么时候去?”
“医院那边还在等预约结果,中介告诉我最快也要6月份。”
“你做完手术之后呢?有什么安排。”
“当然是过自己的人生啊,”我笑笑道:“总不可能还继续做咒术师吧?我已经受够了。”
“那惠呢?你之前不是说观察惠是否适合做咒术师么?现在你的结论是?”
“无论适合不适合,惠都想做咒术师不是么?他既然想做就去做好了。”
“你不怕他出意外?”
“五条。”
我捏住了刹车,侧过头对身后的五条悟说道:“我怕。我很怕惠和津美纪出意外,他们俩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两个人,我无法承受失去他们的痛苦。”
“我非常愿意他们在我的羽翼下平稳地生活。可他们不是这样的人。惠不是,津美纪也不是,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目标。”
“所以五条……”
“小次,你变了。”五条悟突然打断了我的话,猛地用力推着我前进,语气里夹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终于长大了。”
“……”
我可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实在不想被五条悟这个晚辈这样评价。
我挥舞了拳头,故作凶狠地威胁道:“五条,我现在比你大,我可是多活了一次的长辈。”
“好的,这位婆婆。”
“……”
*
夏初,我离开了日本,和母亲一起飞向了德国。父亲升职了,公司的业务忙得不可开交,惠和津美纪也需要人照看,于是相对自由的母亲关停了自己的陶艺店,陪着我去往异国他乡。
但我到德国报道后,我的手术迟迟不能开始。术前要做的各项检查也浪费了太多时间,但我只有忍耐。
在我做截肢手术前一个礼拜,铃木又飞到德国来探望我。他第一次来探望我时是和星野一起来的,那个时候我每天等在预约新的检查,除此之外只有适应国外的气候,其他再无事可做。
他和星野来之后带着我去了我曾经写在旅游攻略里的地方,星野背着我在街道上飞驰,在森林间跳跃奔跑。我不再需要轮椅,我借助我的星野自由地感受世界的自由。
她没有喊累,好像我不是她的累赘,好像她一点都不疲惫。星野颈间打湿的头发里不止有她的汗水,还有我的眼泪。我尝试过拒绝,无数次推着轮椅出门,坚定地告诉他们我可以坐着轮椅和他们一起去玩,我用肉眼看看风景也很不错。
或者,等我做完手术之后,我再和他们一起执行我曾经的旅游计划,未来还很长,现在没必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