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们到底是爱她还是不爱她啊?如果改了墓志铭的话,这个姐姐不会生气吗?”
“不知道,应该还是很爱吧,你看墓碑被擦拭得很亮呢,这上面的贡品都很新鲜。”
“这样啊,她为啥不喜欢河流和海啊?是小猫吗?害怕水。”
“可是上面说了她是小兔子,小兔子怕水吗?”
二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摇头:“不知道。”
“那我们走吧,你看,没什么有意思的吧。”
“我错啦,但是冒险就是这样的啦。”
*
我有两个妈妈,三个爸爸,一个姐姐,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
一个妈妈在日本,一个妈妈在中国,一个爸爸不知所踪,一个爸爸已经去世,还有一个爸爸也在中国。我的弟弟妹妹都在日本,姐姐也在日本,不过她已经去世了很多年。
今年是姐姐去世的第十年,姐姐去世那年,纪妈妈说带我和惠离开日本。惠的指导老师五条先生默许了,惠也没有拒绝,只要我一点头,我们就会从日本人变为中国人。
妈妈说户籍的事情姐姐的律师和铃木哥哥已经帮我弄得差不多了,只要我们签字我们就可以去往那个强大又安全的国家,那里也是姐姐的家乡。
可是我拒绝了。我不想离开日本,虽然妈妈说我们会时常回来探望,铃木哥哥也说会按时去给姐姐扫墓,但我还是不愿意。怎么可以离开这里呢,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姐姐的痕迹。我要留在这里,让姐姐参与我的每个瞬间。
惠最后也留下了,只有爸爸妈妈去了中国,惠忤逆了他们的期待继续做了咒术师。现在他已经和五条先生他们一样,是特级咒术师了。据野蔷薇说,惠能成为特级的关键点是他调服了魔虚罗,那个【十种影法术】中最厉害的那一个。
惠调服成功的那天晚上回家了,我加完班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他在玄关处靠着墙壁坐着。身上满是战斗的痕迹。
惠已经26岁了,个头比我还高,身体也比我强壮。弱小这种词从来与他无关,可那个晚上,我看着他的身影觉得他很瘦小。上一次看到他如此的疲态还是在姐姐去世那一年。
所以我有些难受,既因为想起姐姐,又因为心疼惠。
我赶忙凑上去询问他怎么样,然后闻到了血腥味。咒灵的血液不会有味道,所以这是惠的血,于是我脱掉鞋子,准备开灯去橱柜里找医药箱给他做应急处理。
可是被他拒绝了。
他沙哑着说道:“不要开灯。”
于是我只好坐到他身边去,像长姐那样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脊背。
他说:“我调服了最后一只式神。”
我愣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于是拍了拍他的背雀跃道:“真不错呢。”
但惠似乎不太高兴。
我收起了笑容,夜色里我看不清他的神情。惠一直都是这样,他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这般安静。只不过那时的安静让人轻松,长大后的沉默让人担心。
姐姐生前就很担心惠沉闷的性子,每次说到的时候都是长叹一口气,然后欺骗般地鼓舞自己:“等他再大一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