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崽!抓到木真了吗?”
麻星辰背着大镲,一脸喜盈盈,尽管皱纹仍在。
陈水觉背着大鼓跟在后头,一脸丧气,道:“不愧年纪轻,跑的倒是比野兔子还快。”
他脸上也有皱。
魏情回头拱手:“稍待稍待,封印了他就来!”
谁知巨钟底下的木真却突地变得狂躁:“魏情!他们为什么会活过来!我亲眼看见他们耗尽修为而死!魏情!回答我!告诉我!”
“你猜到了吧。”魏情指了指自己胸膛,“感谢你把护心龙鳞给了我。”
木真喊道:“所以你就分开给了他们二人!?”
魏情耸肩又打了个响指:“没错。”
准确来说是用“龙骨”凝成的不争劈开了龙鳞,魏情把他们一分为二用来保住陈水觉和麻星辰最后一缕即将消散的生机。
所以即便他们能活,也是两个正儿八经的老头,没有修为没有内力,想要再练驻颜术,恐怕也是很难。
为此,活过来的陈水觉还指责了魏情好几日,怪他不经过允许擅自救人性命。
魏情对此束手无策,骂人的话在牙齿间蹦了好久也没有骂出来——他怎么能骂一个为邑州奉献过生命的人啊?
“他们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巨钟笼下之时,木真这样问道。
魏情没有回答,等木真完全被封印住,他才五指一拢,将那钟缩回掌心大小,在手上抛着玩儿。魏情道:“反正一草一木,都比你更重要。”
他把钟挂在腰间,决定要亲自看守这个难缠的东西。难缠的东西嗡鸣不休,控诉声震颤到魏情的骨头——“东方情白!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肯早点告诉我!”
告诉什么?
魏情揉了揉被震麻的骨头,等同于揉平酸酸的老掉渣的那些记忆,不思不追,任凭腐烂。
麻星辰拉住他胳膊:“你头顶在流血,芙蓉崽。”
“会结痂的。”魏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往土地祠方向去,“别管我了,你们去找阿翁吧。”
陈水觉一瘸一拐的走在后面:“你是魔君情白吗!?”
魏情没回头,只是挥挥手:“不是啊。”
“那你为什么头上长角!”
“吃菌子中毒了。”魏情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被蛇咬中毒了,吃错药中毒了……总之不是我中毒就是你们中毒眼花了看错了……就这样吧。”
陈水觉不容易死心:“我没有眼花!你就是东方情白?”
“上一个这样说的人在这里。”魏情晃了晃腰间的小铜钟,“长角很正常的,说不定你们哪天脑袋上也冒一个角呢?是不是对不对?”
麻星辰摇头:“不对!”
“对,就是对,我说对就是对!”魏情拿乃牙在他们跟上来的脚步前划下一道长线,“不要跟过来了,也别去找阿翁问东问西,更不要自不量力的烧修为。”
麻星辰叹气:“我们是想救人。”
“不用你们。”
魏情把乃牙扛在肩头,投下的阴影只有一只孤独的犄角,他就这么一路淌血,一路走在微微的光明之下。魏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坦荡的穿梭在街道上了,尽管这个街道还是死气沉沉,人们都喜爱聚在土地祠那边。
仰看天色,魏情相信再过去不久,寒瘴结界就能够破除了。
他路过辜江的水边,墨一般的波纹里映出他被削断的角,现在只剩下一根了,血已凝结。魏情凝视了自己良久良久,伸手在水中捞了一把,指缝里淌过刺生生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