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的并排蹲在门口,夜晚的风吹得他们脸上都是土。
老哥一边拿棍拨石头,一边好笑地瞥了陈闯一眼:“背时的,垮起个脸干啥子?”
“没烟抽。”
“这不是烟?少鬼扯,说吧,发生啥事了,哥帮你参谋参谋。”
陈闯搓灭烟头,眉宇间的烦躁忽明忽暗:“说不清楚。”
“有啥说不清楚的,你最近不是在有钱人家里打工嘛,一天就干两三个小时,钱拿得多又轻松,还有啥好烦的。”
陈闯淡声:“有钱人哪那么好伺候。”
老哥嘴一翘,笑道:“那是。有钱人毛病都多,今天说你做的饭不好吃明天说你碗洗得不干净,其实就是看你不顺眼,给你些气受而已。要我说啊,你就不能拿自己当个人。”
“不把自己当人我当什么。”
“当牛做马啊!”
话糙理不糙,以至于陈闯喉结动了动,竟然无从反驳。
自己不就在当牛做马?
沉默片刻,手机蓦地一震。
随之而来的是转账通知以及三条消息。
课时费二百。
陈闯脸色一下黑沉。
老哥:“咋了这是,诶,咋回去了?不再聊会啊。”
宿舍大部分人都不在,剩下零星几个,一个在看电视,两个光着膀子在喝啤酒,满地酒瓶东倒西歪。
听见开门声他们扭过脖子:“闯哥来一瓶?”
“不好这口。”
平时陈闯在宿舍人缘还可以,一方面因为他二叔是工地头子,一方面因为他为人仗义又不拘小节,几乎很少跟人红脸。
“你们喝着,我出去洗澡。”
他把毛巾往肩上一搭,端着脸盆出去。那俩人又划了几拳,扭头忽然瞥见旁边板凳上有部手机,而且正在响铃。
两颗醉醺醺的头凑到一起,已经重影的眼珠子盯着微信名:
[言心(大蒜料酒八角冰)]
“嗝。”
一个响亮的酒嗝。
“这、这啥玩意儿?”
“卡通人物??”
“铲铲,都给老子看饿了。”
“嗝!这有花生米……”
铃声持续近一分钟,断开以后没再响第二遍。
冲完凉,陈闯搓了几件衣服,进宿舍已经十点多。
其他人在看双色球开奖,他翻身上床,从枕下掏出手机,先注意到老家的未接来电。
回完电话,跟他头抵头的一个年轻工友好奇地问:“闯哥,刚才那是你对象?”
“我妈。”
“……”老弟干笑两声,“听着声音怪年轻的。话说你长这么帅,咋也没个对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