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横秋抬手制止,顺势睁眼来看三人,然后落在刘扬基身上,不由好奇:“老刘,你有话说?”
刘扬基无奈束手而立:“是有些谏言,可本想着大战之后陛下临时召见,肯定有其他事情,藏一藏再说,但陛下既然看出来了,我藏着反而心中难解。”
“咱们之间有什么可计较的?”白横秋笑着摆手,竟然有些释然之态。“是要说牛方盛吗?”
“不是,臣下要谏言的,恰恰是陛下对臣下这些故交们过于优容。”刘扬基语出惊人。“而对牛方盛这类人今日这般优容过少。”
“对你们优容不好吗?”饶是白横秋此时已经看开了一些东西,闻言还是不免诧异。
白立本跟张世静也觉得莫名其妙。
“陛下还记得臣下走前跟陛下说人家黜龙帮开会的事情吗?”
“自然记得。”
“这就是了。”刘扬基肃然道。“我这几日往返,心里一直想这件事。。。。。。想来想去,今日又逢牛方盛过来受赏,便起了念头,咱们之所以不能像黜龙帮那般一起开会,团结更多人,恐怕正是因为陛下优待旧人、老臣过了头。”
“怎么说?”白横秋催促了一下。
“陛下,臣下冒昧,你觉得我这个才能如何?”刘扬基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来问。
“你这个人。。。。。。”白横秋不由失笑。“难道你想说你自家是个废物吗?”
“臣下当然不是个废物。”刘扬基无奈道。“臣下的才能和对陛下的忠心,做一卫大将军,一路总管,替陛下看守一营,都督一军,怎么都是恰当的!但也仅此而已。。。。。。臣下想说的是,臣下算不上国士,于大局、国政、军谋而
言,只是一个寻常将军罢了。”
话到这里,刘扬基看着白横秋诚恳以对:“可是陛下如此信重臣下,乃至于经常私下召见臣讨论国家大务。。。。。。恕臣直言,陛下虽然是大宗师,可到底是个人,一日便只有十二个时辰,也要睡觉吃饭,如此一来,私下里再与臣
聊上许多次,便是少了许多次与真正俊才讨论国事的机会;而如果陛下竟然直接依靠的本事去制定大略,那臣真是万死莫辞!因为臣心知肚明,臣的本事恐怕是对付不了张行和黜龙帮的。。。。。。反过来说,黜龙帮之所以能连番开辟
战线,逼的我们手忙脚乱,难道没有人家才智之辈尽得使用的缘故吗?”
说着,其人就在张世静与白立本复杂的目光中直接下拜。
白横秋也不用真气,只是起身扶起对方,却神色哀婉:“如此说来,我反而不该亲近你们这些老臣了?”
刘扬基忍不住流泪,却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若是陛下还是当年的千牛卫都尉,我恨不得每日执打马随从陛下出入长安;若陛下还是太原留守,我恨不能每日佩刀出入太原替陛下筹建起事兵马。。。。。。可是陛下,现在你要争天
下,我们这些旧人不是说没用,可不能只用我们吧?
“吐万长论、鱼皆罗、王怀通都是宗师,就算是他们有二心,不可能真正忠心于陛下,可陛下也得用起来呀,不能只用一个故人韦胜机;再比如说,我们这些人当然可信,但想要动员关中人力物力,难道不应该跟窦、李、韩
几位做商议?想要对抗黜龙军的青年俊杰,等强制筑基的孩子是来不及的,应该早早动员关中子弟为自己亲信,然后放在身边提拔才对,何至于等到现在还只是用于中层军官?陛下,便是让他们家族趁机做大,同时掌握枢机、清
议和兵权又如何?得先?下来呀!”
白横秋以手抚身前之人后背,依旧不恼:“老刘,你说的极对,你说的极对,我能有你这种忠心耿耿的旧友、下属,是我的福气。。。。。。。咱们回去以后,从长计议,学着司马洪,谨守关西,用尽人力物力,等到时机再与黜龙帮争
锋。”
刘扬基一愣,白立本、张世静也都诧异。
白立本更是匆匆来言:“陛下,不能退!东都经此一回,已经无力离开东都干涉外部局面,我们一退,南阳就是黜龙帮的了。。。。。。到时候,南阳联通荆襄,韦元帅怎么办?甚至江东都要被黜龙帮收走的!”
白横秋点点头,言辞从容:“道理是这样,但也没办法,我两刻钟前收到了长安来的加急军报,李定率领北地联军十万之众,已经在年前渡海,并且一战击败了都蓝可汗的王庭主力。。。。。。马上他们就要南下进袭关中了。
三人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应声。
“那。。。。。。那荆襄到底如何?”张世静赶紧追问道。
“道理上不会,他应该趁我们被李定吊住,赶紧集合河北、河南主力,等凌汛一过,立即全力吞下东都,盘活全局才对。”白横秋语气平缓。“但也不得不防。。。。。。所以,要立即抽调一位宗师南下襄助韦元帅。。。。。。我会升鱼皆罗老
将军和吐万老将军为副元帅,给他们国公爵位,让他一个去主持毒防线,一个去巴蜀支援。”
“河东。。。。。。”
“我在长安,可以兼顾河东。”白横秋缓缓做答。”此外,不能这么被动应付。。。。。。你们三人。。。。。。本去一趟荆襄,见见三娘,告诉她,虽然她不是我亲生儿女,但父女近三十载亲恩,总不是假的,只要她愿意回来,便是皇太
女!她那几个兄弟,任她处置!”
白立本张了下嘴,但最终还是点头:“臣下明白。”
“扬基,你去东都。。。。。怎么说你心里明白。。。。。。怎么说都行。”白横秋继续吩咐。
刘扬基赶紧应声。
“世静,你去巫地,见李定,告诉他,只要他愿意反正,便是元帅领赵王。”白横秋最后看向了张世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