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父亲说得是对的。
黎蔚知的智商远超普通人，对于小时候的事情记得十分清楚。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今天之前，他不知不觉中竟然全都忘记了，回忆起以前，就只剩下妈妈的面容是清晰的，其他记忆都十分模糊。
现在听到黎川这么一说，黎蔚知微微吸了口凉气，往昔的记忆仿佛就此被激活了一般，铺天盖地的朝他涌来。
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在妈妈离开家之前，他和黎蔚然的生活十分滋润。
妈妈会出现在他们需要她的每一刻，到了晚上，父亲就会从公司回来，拎着他们两个的衣领子上楼，不让他们缠着妈妈，自己一个人哄他们两个人睡觉。
到了周末，父亲也会履行和他们的约定，一家四口一起出游。
那时的父亲，称得上是接近满分的爸爸。
而且……
黎蔚知回过神来，注视着眼前黎川的一系列动作，发觉他手撑着额头倚靠在一旁的桌子上，表情虽严肃，但动作透出一丝掩盖不住的倦怠之情。
而且，以前的父亲，也远远不是现在这样。
以前的父亲回家的时候，很少会冷着脸，他顶多在处理工作的时候面无表情，但在看向妈妈的时候，脸上就会浮现明显的笑意。
在应付他们这些皮小子的时候，黎川也会时常露出戏谑之情，总而言之，那时的黎川，还是一个生动的人。
可到了后来，仿佛就是从妈妈离开之后，黎川就变得越来越杳无生气……
他开始时常在公司不回来，偶尔回家也只是匆匆一暼，看向他们两个的眼神时也愈发沉寂，倘若不是住在一个屋檐下，任谁也不会觉得，他们居然是血脉相连的父子。
“黎蔚知，”黎川再次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对于因为忽视给你带来的伤害，我都承认，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合格。”
“今后，我会尽力去弥补你……”
黎川的眼前越来越花，隐约有一些控制不住，所以他试图推进进度，想要完结这个话题。
要是对面是黎蔚然，这件事也就会到此为止揭过去了，可偏偏对面是黎蔚知。
只见黎蔚知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有地方没有弄清楚。”
“我刚刚才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我想问你，为什么妈妈在的时候，你对我和弟弟那么好，妈妈离开之后，你就完全不管我们两个了呢？”
“我们不也是你的孩子吗？你为什么要这样？”
想起了曾经的回忆之后，黎蔚知只觉得奇怪。
妈妈离开那年，他和弟弟已经五岁了。哪怕是再冷漠的人，和他们兄弟两个已经朝夕共处了五年时光，无论如何都会有感情的，绝对不可能在妈妈离开之后一朝变脸。
更何况，他现在对父亲也已经有了更多的了解，他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习惯了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心里不去表达。
父亲既然今天这么坦率地承认他有错，黎蔚知已经察觉到他是抱着修复父子关心的心来的，足以说明父亲其实很看重他们两个。
那么……
明明看重孩子，却在长达十年的时光里不管不问，到底是因为什么？
既然自己已经发觉了，那就必须打破砂锅问到底，彻底搞明白了才行。
听到这个问题，正用手撑着额头，低垂着眼帘试图掩饰自己的黎川，身体僵硬了一瞬。
继而，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