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何夫人犹豫了片刻，她在思考该怎么把残忍的真相说出来。
“你现在还不能出院，再等等，过几天我们再回家。”
何舟知道母亲心里所想，无非是怕自己承受不住真相而伤心难过，可有些事到底是要清楚的，那是自己的身体，没有人可以替他承受。
“妈妈，你不用怕我伤心，直接说吧。”
何舟说完这句话，何夫人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了。
“舟舟啊，你听了不要太难过，一切都还有机会的，只是暂时。”
“你可能需要截肢。”
“截肢？”何舟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他想过一百种最糟糕最糟糕的，却唯独没想到这个。
“为什么截肢？我的腿不是已经坏很久了吗？怎么就变成了突然说要截肢，这是怎么回事？”
任何人碰到这样的事都不可能淡定下来，哪怕是何舟也不例外，他宁愿死去，也不想身体残缺。
何夫人安慰情绪激动的何舟：“医生没有说一定，妈妈会再跟医生争取一下的，而且只要你能活着，什么都好……”
何舟听明白了，反问道：“那是不是哪怕截了肢，也不一定能活？”
沉默。
这好像已经在无形中默认了一切，何舟听明白了，他这条生命注定是要坠落的，别人几十年才到头，他此刻已经走到了终点。
这是他的命，怨不得任何人。
何舟苦笑了一声：“妈，我不会截肢的，我不治了。”
当一个人放弃生命时，也许是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也许是清楚挣扎无用，也许是早就选择了放弃。
“妈妈，我不想治了。”
“我的大部分记忆都是在医院，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现在告诉我连身体的完全都保证不了，而且还不一定能治好，我不想这样。”
他故作笑容，因为此刻只要自己表现的想要落泪，母亲也一定会痛哭。
何夫人还没有开口，李于恒却突然站了起来。
跪了太久的双腿血液不流通，猛地起身又差点跌倒，幸好手撑住了旁边的桌子，才没有摔倒。
“怎么能放弃？！有机会就不能轻易放弃啊！”
他激动的额头上凸起青筋，仿佛是自己才是那个快要被截肢的人。
何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母亲原本动摇的心被李于恒这么一喊，又变得坚定起来。
“是啊舟舟，不能这么轻易就说放弃，你还这么年轻，就算截肢，妈妈到时候找人给你做假肢，最好的，也跟真的一模一样。”
“妈！”
何舟只想把碍事的李于恒赶走。
“这是我的选择。”他挣扎过了，现如今到了认命的时候，他不想挣扎，也无力抗争。
“妈，让我自己选择一次吧。”
何舟把头慢慢转向李于恒，他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个人，不明白到底对他有没有过感情。
好像是有的，却又不是那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