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了,就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
这件事除了她以外,应该没有人知道真相。她之前在李羡面前晃了那么多天他都没发现,还以为会成为永远的秘密,不然苏清方也不会掉以轻心了。怎么一朝就全部败露了?
苏清方扼腕。
李羡见面前之人表情尴尬而怨怼,不再捉弄,老神在在端起手边的茶,浅啜了一口,淡淡吐出两个字:“猜的。”
一开始只是八分怀疑,不过李羡毕竟没有证据,谁知道苏清方这么不经诈。从提起落水之事开始,棋就下得乱七八糟。表情也很精彩——心虚警惕,欲盖弥彰。
他说他怎么觉得她样子也熟悉,声音也熟悉,身上的味道更熟悉,原来是相撞那夜打过照面。他还以为自己怎么了。
难怪那天她一直偷看他,却又表现出疏远。是做贼又心虚啊。
李羡一想到自己当时听到起火、好心想提醒反被推进水里的事就来气,咬牙切齿道:“不过孤也是真的没想到,有人可以这么大胆子,还敢若无其事到孤面前晃悠。”
“给孤送汤?”
“问孤怎么掉水里?”
“跟孤说小心雨天路滑?”
李羡一条条陈述,最后夸赞了一句:“苏姑娘,好胆识啊。跟孤玩灯下黑。”
苏清方冤枉,“我哪有若无其事?”
她抖得茶杯也摔了,棋子也掉了。
苏清方急急辩解:“我真的不知道是殿下。”
“不是孤,你就可以把人推下水?”李羡反诘。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苏清方语塞,又不能说有人偷情这种事,毕竟家丑不外扬,停顿了一下,言辞恳切道,“我也是被吓到了。我后来有跑回来救人,只是殿下已经走了。”
“所以是孤的错,吓到苏姑娘了。”
苏清方:……为什么可以这么理解?
苏清方发现自己和眼前之人言语难通。对面不想听,越说越错,一个劲阴阳怪气。索性直接闭嘴。
苏清方安静任骂,李羡反倒也不说话了,只没好眼色地睨着她。
可能吵架这种事也是要你来我往才有动力吧。
房间里一时沉寂得像灵堂,唯余窗外雨声哗然。
两人大眼瞪小眼。
“殿下!”
一声急呼打破死寂外间的灵犀神色仓皇地敲门进来,递上一封赤红的奏表,“江南府道的急报。”
奏折分红蓝绿三色,红色代表的便是最紧急的事务。
李羡神情骤凛,伸手接过,一目十行阅完,脸色黑过压顶的积雨云。
“这棋留到下次下吧,”李羡霍然起身,语速极快交代苏清方,“等雨停了再回去。”
还有下次啊?认输行不行?
却不等苏清方说什么,甚至来不及起身送他,李羡已如离弦之箭,三步并作两步离开,唯剩一道急雨长廊里的挺拔背影,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