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宁这才放心签了合同。
很快，合同签署完毕，贺明主动递出右手。
程安宁迟疑片刻，还是握上了他的手。
在双方收回手之际，她忍不住开口道：“贺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真的把梁彦当朋友的话，请你告诉我实话。”
贺明淡淡挑眉，轻点下巴：“你说。”
程安宁神情严肃，直言道：“你曾在梁彦发生车祸前的半个月跟他借过那辆车，我想知道当时那辆车装上芯片了吗？”
此话一落，贺明原本轻松的神色消散殆尽。
他迎上那双坚定明亮的杏眸，笑了一声，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现在问这种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吗？事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梁彦成了植物人是所有人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问这种问题也改变不了什么。”
见他有意回避这个问题，程安宁心里大概有底了，顿时来气：“你不说怎么知道没办法改变？你只需要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原本和气的氛围瞬间剑拔弩张。
贺明静默一瞬，这才沉着脸吐出两个字：“没有。”
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和打火机，自顾自点燃。
程安宁看在眼里，又问：“那么，梁彦车里的芯片是你装上去的吗？”
她好像发现了贺明一个习惯。
在谈起一些他不太想面对的事情的时候，他都会抽烟。
贺明倏地看向她，眼神锐利，冷声问：“你究竟想做什么？我前天貌似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程安宁神色从容，“我只是有些疑惑没解开，因为你前天说的那些话存在一些漏洞。”
“你说Time公司是主要的开发方，但你们未来科技发现芯片不合格后，梁彦想要中止合作，他们不同意，又重新拿回去测试，过后还把检测报告发给你们。而你们这边重新检测了，发现确实没再出现问题，之后梁彦为了宣传把芯片装到自己车上了。”
“可是，我不觉得以梁彦那种在每件事上细心谨慎的人，会无视先前不合格的检测报告，就此相信芯片真的没问题。除非有一个他十分信任的人一直坚持说服他，他才产生了动摇，你觉得呢？”
“哦对了，听说你当时为了说服家人需要在两年内做出一番成就。正是这个原因，你那会儿才急于促成未来科技跟Time公司的合作对吧？芯片项目的合作，你也尽了不少力吧？”
夹在指间的香烟止不住轻颤，贺明脸色难看。
掩盖数年的真相在她人眼里无处遁形，他猛地吸了一口烟，压下内心深处躁动的心虚和慌乱，阴恻恻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芯片确实是我装的，你满意了么？”
但很快，像是极力撇清关系那般，他又迅速接上一句：“但车祸归根结底就是芯片带来干扰导致车辆失控！如果我知道会出这么严重的车祸，我肯定不会把自己的好兄弟往死路上推！”
贺明的承认完全在意料之外，程安宁激动得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你终于承认了！”
贺明没再回话，直接收起桌上的合同起身离开。
程安宁见状，跟着起身，盯着他离去的身影道：“亏梁彦还跟我说过你本质不坏，我反倒觉得你又坏又自私。你在决策上判断失误害了自己的好朋友，却一直在逃避承认这件事跟自己有关，甚至前天的谈话你还是刻意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这番话落下，贺明在门边停下脚步，冷笑：“这不是就是人性么？你是过来人再清楚不过了，你父母意外身亡，你身边的亲人朋友不都让你见识到人性的另一面有多精彩么？”
言外之意，他在梁彦出事后的种种表现，也不过是复杂多变的人性使然。
这场谈话最后不欢而散，以至于程安宁回到电脑前跟梁彦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大多时间都用来骂贺明。
午餐送到，程安宁扒了一口饭咽下，嘴边继续道：“他真的很搞笑！走的时候还要专门举例子往我心口扎上一刀！这世界上要都是他们这种自私自利的人那还得了，说得好像好人都灭绝似的！”
见她气鼓鼓的，梁彦温声安抚：“目前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要被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了心情。”
顿了顿，他自然转移话题问：“下午想好看什么电影了吗？”
平时两人隔着电脑陪伴对方的时候会一起看电影，大多时候是程安宁主动挑的电影，他都是陪看的。或许在他人眼里只是寻常平淡的事情，他却很享受和珍惜。
闻言，程安宁注意力转移，想了想：“我之前收藏了一部科幻
片还没看，我看网上的评论都挺不错的。”
梁彦点头：“好，我们下午一起看吧。”
说好尝试二十四小时挂机不关机。
到了晚上睡觉时间，两人隔着不同的时空，把笔记本电脑放到了卧室的床头柜上。
因为床头柜和床的高度不一致，两人躺下后完全看不到对方，程安宁不用担心自己的睡相会暴露在画面里，为此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