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朽来不及去捡,紧着脱下自己外套,别着脑袋给她裹上了。余光还是猝不及防看到一抹黑色的胸衣轮廓,他喉结滚了下,确认她没有肤表裸露后收紧她衣领,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我他妈说我要了吗?”
千禧也盯着他,盯到眼睛发酸,有泪水要出来,她眨了两下咽回去。
林朽算是败得彻底,推了她一下,“滚。”
捡起沾了泥水的衣服,丢她怀里,“拿着滚。”
千禧瘦,肩膀甚至挂不住林朽的衣服,在他不算大力却也没预兆的推搡下,一侧肩胛裸露,骨头撞到粗糙的墙面,剥离的一刻凉风扫过皮肤,沙着疼,应该是被磨破了。
她咬着牙槽捡起书包抱在怀里,消失在胡同光亮地那一头。
林朽烦躁的挠头。
*
十多分钟前。
林朽坐公交到校门口,约的人在校门口正对面的台阶上。
台阶上坐着抽烟朝他招手的人叫汤彪,道上叫虎三,三弟。光头,微胖,脖子上都是文身,看着就唬人。但如果没有纹身的话,这人还挺憨的。
他们混这个圈子的人,从监狱出来就跟学生从国外留学回来一样,算镀金,所以人家现在是三哥了。
林朽过去,虎三拍了拍台阶,震出一嘬灰儿。林朽坐下,一脚屈膝踩在屁股下一节台阶,另一脚在下两节。
虎三抖了颗烟给他,旁边小弟似乎没见他这么伺候过谁,小声问,“三哥这是谁啊?”
虎三拍他头,“叫朽哥。”
“朽哥。”,一声声从后面传前面来。
林朽最烦这套,恨不得一丈窜出三米远,“别……”
虎三哈哈大笑,烟又递了一次,林朽接过,“约这儿干嘛?去江边吃点冰糕不好?”
虎三嘿嘿一笑,“接了个活。”
林朽往他身后几个小弟那儿扫了眼,个个儿兜里都揣着甩棍,塞在裤兜刚刚好,甩出来有一米长。“里面有吃有喝你没待够是吧?”
汤彪是两年前入狱的,打架失手给人捅了。事儿跟他自己没啥关系,主要是讲义气,进去时都可风光了,一点儿不像犯了错误去改造的样儿。在里面也照样狂,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都是号子里蹲着的谁不背着半条命?
里面几天就被打老实了。
半夜哭着想家。
汤彪这人虎得不能再虎,为人处世就认个义字,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他知道林朽一直在积极减刑,就问林朽能不能带他,林朽不理。
后来警察破获一起经济诈骗案,通过虚拟金币向境外转移,是林朽从中拦截定位的。找林朽帮忙的警察约莫是可怜他,完全可以申请市局的专业人员来介入的,但他没有。
林朽是拿汤彪提供的账号作为切口,才得以追溯到诈骗犯的,所以汤彪也减了刑。
此后,汤彪对林朽,鞠躬尽瘁。
汤彪还是秉持着那副一声兄弟大过天的作态,揽着林朽肩膀,大拇哥往后指,“我可以不吃饭,我兄弟们不能不吃饭啊。”
林朽懒得说教他,“到底找我干嘛?”
要说正事了,汤彪严肃几分。出来后一直在帮林朽查姜程的消息,中午接到的信儿,下午就约林朽出来了,“城南再往下,有个姚家屯,姜程姥爷家在那。你那事儿一出,他们一家三口都搬过去了,开了小卖部。”
提到姜程,林朽的脸色也明显没那么自然了,“你查这个干嘛?”
“帮你翻案啊。”
“用不着。”
翻案,他不是没想过。
几乎没怎么费力气就打探到了一堵推不动踹不倒的墙,爷爷奶奶年龄也不小了,他现在就想攒点钱,让俩老人享享清福,旁的,一律不想了。
汤彪烟也不抽了,正经起来,“朽哥,你是不是不信我?兄弟跟你拍胸脯说能帮你,就肯定能帮你。”
他又上劲了,林朽拍拍他背,“信信信。”他像在哄个小孩,“还查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