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被砸了个正着的郭绵发出惊呼。
惊叫声又一次吵醒了觉浅的郭真真。
她披头散发跑出来,慌里慌张地喊:“发生什么了,是不是那个鬼贝勒来了???”
自从她搬来,就说这房子闹鬼,总能听到有人喊贝勒爷。
郭绵一直觉得那是精神病人的臆想,没想到这回真叫她猜对了!
‘鬼贝勒’此刻就趴在郭绵身上。
“姐姐……”
郭绵闪电般捂住他的嘴,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抬头看向沙发后面,紧张道:“没有的事儿,刚是我扫地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快回去睡!”
胤禩两只手不偏不倚地压在她胸下,两只眼睛正对着她颀长而白皙的脖颈,鼻间萦绕着魂牵梦绕的味道,一时间连吸气都是抖的。
粗重的呼吸声引起了郭真真的警觉,她抄起落地灯,缓缓靠近:“你在干什么?沙发上还有别人?”
“没有。你别过来,地上全都是玻璃碎片,一不小心就会扎伤上。我刚才就扎到脚了。”郭绵一边说着,一边用两腿夹紧胤禩,防止他乱动。
“那你要不要去医院缝针?”
郭绵生怕再刺激到她,忙笑着安抚:“没事儿,一点小伤,我已经处理过了。你回去睡吧。”
郭真真嘱咐了一句你早点睡就返回房内。
郭绵刚嘘了口气,忽然被拦腰抱住往下一扯,落入一个结实而炽热的怀抱。
胤禩紧紧拥着她,埋首在她颈间深深吸了几口气,而后飞快放开。
这一瞬间的满足,对他来说,足以慰偿一整年的愁苦哀思。
郭绵巴掌都抬起来了,却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睛,里面狂风卷浪,汹涌地冲刷着眼眶。
他瘦得厉害,原本不算太大的眼睛,现在就像两个大灯笼,突兀得挂在脸上,上次来时下颌
残存的婴儿肥也已经消失殆尽,似被刀削过一般锋利。整个人颓弱得就像刚从奥斯维辛集中营被解救出来。
在她的注视下,眼泪终究没有掉出来,而是像雨水渗入沙漠,重新融入他的眸光。
这一刻郭绵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无法判断整个过程只有一瞬间,还是无比漫长。
直到他强扯嘴角,带着浓浓的鼻音,温柔而虔诚地问道:“姐姐,你是不是天上最心软的神?”
郭绵回过神来,冷着脸,压着极低的气音训教:“少拍马屁,我不吃这一套。也不要自作多情,我依然讨厌你。或许你本性不坏,但你在追求皇位的路上迷失了自己,叫你回来不是为救你,而是要掰正你。”
然而这一巴掌终究没落下。
她爬起身,摸出沙发底下的拖鞋,往脚上套的时候扭头瞪着他:“下次再敢动手动脚,打到你妈……你娘都不认识你!”
说完她就觉得有点别扭,直到站起来才想明白原因:以前她不屑放狠话,因为受到冒犯的那一刻就把气出了。
事实证明,放狠话就是不如一耳瓜子甩过去有气势。显得怂怂的。下次还是别废话,直接上手。
听她又把自己说成雍正刻意抹黑的样子,胤禩心里非常刺痛,但见她的手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冷若冰霜的面庞上悄然浮现出几分‘不该如此心软,偏偏做不到’的懊恼,又说服了自己:她根本就是嘴硬心软!其实就是心疼爷,才把爷叫回来,不过是面子上过不去,才不肯承认。
念及此,不由嘴角上扬,心口发热,脱口便道:“胤禩愿受姐姐教诲,姐姐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不让我做什么,我便不做什么。”
声音自然也极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