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瞿衍之转过头来,看到沈桥,亦是一愣。
沈桥僵直直站在那里,没有动,模模糊糊一道影子。
瞿衍之眸底的讶然一点点消散,低眸,缓缓掐灭指尖长烟,站在窗前月光下轻缓开口,“关于你晚上的那个问题,我已经明确了答案。那么,你呢?”
他说的很稳很慢。一字一顿,徐徐缓缓,像清香酒液倾倒在暗夜里缓缓流淌,“沈榭,我喜欢你。”
那么,你呢?
夜色很凉,沈桥觉得手臂好像有点冷。
有风透过窗隙拂到走廊,沈桥身上披着的轻薄衣摆悬在半空,在黑暗里随风轻轻拨动。
浓稠到近乎凝固的漆黑夜色里。
他听到自己清泠的声音,“如果我心里有别人呢?”
瞿衍之沉默许久,温声缓道:“我可以等。”
沈桥沉默。
都怪月色太美,夜色太迷离,瞿衍之踩着凉凉夜色一步步走近,握着他肩膀低头,略带冰凉的吻落在他唇瓣。
沙沙——
窗外细微夜风拂过树冠,满地细碎树影如积水空明。
沈桥听到自己胸腔里的怦怦心跳,如擂鼓,如雷鸣。流淌在静脉里的浑身血液也都徐徐沸腾起来,恨不得撕透血肉般蓬勃滚腾
再次回到屋内躺下后,沈桥彻底失眠了。
次日清晨,眼睑下挂着两只淡淡青色圈,沈桥带着一脸疲色站在客厅里灌黑咖啡。
客厅是跟院子风格一致的质感胡桃木风,品牌方赞助的厚重长桌板,配上两条打磨滑润的回形桌腿,在镜头里非常耐看。
沈桥端着咖啡,看着装也不装落落大方出现在镜头下的瞿衍之,心情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清晨阳光很好,透过偌大窗台绿植阔叶透进来,影子落在瞿衍之脚边。
瞿大老板西装挺阔坐在源氏木语实木长桌上,旁边一杯咖啡,对着手提电脑正在看着季度报表。
端的是一派稳重端庄。
可悬梁墙角好几个镜头滴溜溜地转,连沈桥举起杯子灌个咖啡,都能锁定动作跟着仰头抬头,更何况瞿大老板这幅大大方方毫无遮掩的样子了。
沈桥微蹙着眉,指腹缓缓来回摩挲着杯壁,“我答应了吗?”
他说得模糊,瞿衍之却瞬间领会到他的意思,抬头看到沈桥眼底若隐若现的一抹迟疑,沉默片刻,道:“你没拒绝。”
那声音很稳,像一道定心剂打进沈桥心底里。
飘忽不定的心慢慢沉静下来,似乎对这段关系的迟疑也变成了肯定。
不等沈桥看清自己的内心,宿小杰刚睡醒的声音就从楼梯上惊讶传来,“诶,瞿总您怎么在这儿?”
拍摄组有场外景的路面前段时间被河道淹了,道上全是淤泥。
宿小杰昨晚被拉着做了一天苦力,给沈桥跟蕤蕤送完夜宵就跑回来到头大睡,直到早上才发现瞿衍之竟然也在这里。
瞿衍之言简意赅道:“探班。”
宿小杰自动带入蕤蕤,他之前有事没事送沈桥过去找蕤蕤玩,跟瞿衍之熟悉了,说话也没那么多客套。
边下楼边叨叨道:“之前听陆枫哥提过一嘴,还以为是阿姨陪蕤蕤来呢!也是,毕竟孩子小,有家里人在旁边看着比较放心。不过蕤蕤小朋友呢?怎么没见她。”
瞿衍之似笑非笑看了眼,低眸盯着咖啡杯里面遮掩别扭的沈桥,缓声道:“在院子里。”
眸光似有形般落在身上。
沈桥佯作不在意,面不改色将杯底的最后一口黑咖啡饮尽,放下杯子转身走了出去。
宿小杰伸手从绿色源氏木语宣传牌旁边的早餐盘里,捡了只水煎包塞嘴里,一把捞起椅子上的背包匆匆告别,“瞿总慢用,我们先走了!”
“蕤蕤,走啦!”宿小杰朝气十足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进来,带着小狗‘汪汪呜呜’的奶叫声,两大一小,跟着只小鼻噶毛团子,拐个弯消失在了院门处。
所有声音都消失后,瞿衍之看着屏幕上的报表,却怎么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