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国子监的骑射大考安排在小雪节气假前两日,便借了城东营的校场两日。
每年的顺序都是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依次排开,故而四门学万年不变最后一日上场。
四门学的学子数量相较其他两处多出两倍,水平也参差不齐,大部分人勉强混个丙等万事大吉,乙等则算烧了高香。
倒也不是他们怠惰,而是并无多余精力和财力培养骑射水平。
除非投身军伍,普通人压根接触不到马匹弓箭。
也正因此,普通人依靠国子监有限的资源混个丙或者乙在老师眼中足以结业。
乌衣子弟不一定精通骑射,然而精通者定然是乌衣子弟。
擅长丹青与骑射的肃王但凡有空都会来东西二营,赶巧今日遇上四门学大考。
韩意淮驭马上前,默看片刻便下马走了过去。
众师生只见一群护卫簇拥着个身姿挺秀的美少年阔步而来,犹若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在场识得肃王殿下的不多,但都认识衮龙袍,这么年轻的亲王除了排行十二的肃王不做他想。
于是众人纷纷见礼。
韩意淮抬起右手,亲卫立即上前为他佩戴扳指,并呈上他惯用的良弓。
珵郡王笑道:“已是多日不曾见十二舅箭术,今日托这帮学子的福,让我等开开眼。”
早过而立之年的珵郡王称一个与他长子年纪相仿的少年郎为“舅”,看起来怪怪的,然而这种怪象在宗室见怪不怪,所谓摇篮里的爷爷拄拐的孙孙便是这么个道理,谁让肃王辈分大。
韩意淮瞥向简珣,“允璋的箭术依然出类拔萃。”
简珣将将结束大考,箭靶上还插着他射出的一根根羽箭,把把命中靶心区域。
只要能命中这片区域便为优。
而无限趋近于中心则是武将的追求。
作为一名读书人,简珣的箭术已然相当优秀。
确实当得起肃王这句夸赞。
简珣泰然道:“不敢承接殿下谬赞。”
肃王箭术远胜于他,如此夸赞全然听不出一丝诚意。
韩意淮笑而不语,抽出一根羽箭瞄准靶心,飞射而出,将简珣的羽箭纵向劈成两截又无限趋近于靶心,众侍卫一阵叫好。
简珣抿笑,面上并无任何难堪。
韩意淮半眯着眼眸又射出一道,继续劈断简珣的羽箭。
四门学的师生面色微微变化,闹不懂殿下何意,但能感觉到并非善意。
肃王慢悠悠搭上第十一根羽箭,却没有第十一个箭靶,他笑着看向全程面不改色的简珣,手中的箭矢也对准了简珣胸口心脏的位置。
众师生倒吸冷气,尤其立在最前排的博士。
珵郡王悍然色变,疾步上前提醒:“十二舅,这些都是国子监的学子,迂腐得很,莫要同他们顽笑。”
“谁说我在顽笑。”韩意淮嘴角绷紧,弦若满月,施施然从简珣的心口移向了他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