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粉蓝衣裙的姑娘道:“这位公子的小厮不是昨日才来过,所以他就是你说的堂兄吧?”
黄时雨脑子一片空白,僵硬地点点头,目光近似哀求望着面无表情的简珣。
他没有揭穿她。
沈璃满目惊艳,对简珣行了一个福礼,其他女孩也纷纷见礼,简珣平静拱手回礼。
姑娘家自不便询问陌生郎君姓甚名谁家住哪个坊,只能见礼后款款作别离去,走得远了方才偷偷回头瞧一眼。
黄时雨攥了攥手心,眼睛直直盯着地面。
简珣默默打量她片刻,“走吧,堂妹,该回家了。”
她艰难启音:“琥珀……”
简珣道:“早就收拾妥当坐马车里等你了,堂妹。”
夜色深深,看客散场,唯余灯火阑珊,简珣缓缓牵起黄时雨冰凉的小手,披着月色带她回家。
第52章恼爱
黄时雨自小受到的教化极为传统,礼义廉耻中的耻字即包含了撒谎,以谎为耻。
她低着头,抿紧了两片红唇,任由简允璋牵着走向停在坊角的马车。
一大一小两辆,琥珀坐在小的那辆,从窗户探出头焦急望着二小姐。
关于“堂妹”二字简珣嘲讽了两句竟不再提。
黄时雨闷不吭声。
莫名其妙的谎言,究其根本不过是这个女孩以自己的身份为耻。
无法选择的出身,催发不得不面对的困境。
同案越纯洁越高贵,她便越不肯泄露自己是简允璋预定的贵妾。
这一年的黄时雨还是个自尊心强烈的黄毛丫头,明明一无所有却自以为是。
不过她又是幸运的,简珣是一个颇为好说话的买家,从未逼迫过她,甚至多次施以援手。
换一个买家,兴许就完全不同了。
黄时雨假装额头痒,抽手挠了挠。
简珣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当即落了空。
回简府的路上,马车将将驶入宣道坊道,黄时雨早已上眼皮与下眼皮直打架,脑袋一点一点,下午脚不沾地忙活两个时辰,又是抬水又是拖桶,自从坐进高枕软褥的车舆,细嗅柔雅熏香,困累便止不住上涌,周身绵软。
简珣唤了声“梅娘”。
黄时雨下意识抬手揉眼睛却被一只比自己大一圈的手包住,挣不动,她不解地睁开眼。
简珣的眼眸明亮而有神,直言道:“你手好脏,不怕把眼珠子揉瞎么。”
脏?
黄时雨睁大眼,目光落在被简允璋攥住的右手,食指与拇指的甲缝赫然藏着黑影儿,设色场的几捧井水明显冲不净积攒一整日的泥垢,而简允璋的指甲却干净透明泛着健康的粉泽,指头整齐圆润,漂亮极了。
如此鲜明的对比,令姑娘家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