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殿下黯然神伤。
虽然他总是打她的坏主意,却比任何人都希望闻遇收她为徒,不意竟被她想得如此不堪。
心口酸酸的痛。
肃王眼睛湿漉漉的,宛若一只伤心的小狗。
但他劣迹斑斑,黄时雨并不敢贸然凑上前,“是我一时小人之心,这件事我已知悉自会努力争取,尽人事听天命,殿下不必再为我操心。”
说完,垂眸饮啜茶水。
韩意淮等她喝完了才道:“那如果让陆宴把关,你,是不是就愿意了?”
黄时雨动摇,却也不傻,“陆宴怎会有空指点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殿下莫要因此以权迫人,用特权求来的都不是本心本意,只会让人益发轻视我。”
韩意淮用目光描着她眉眼,“我明白,但陆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黄时雨抬眸看他。
韩意淮也在看她,忽然笑道:“那你喜欢陆宴吗?”
黄时雨如实回:“他是一位值得钦慕的画师。”
韩意淮的脸就红了,“陆宴也钦慕你。”
他从未像今日这般开心,马车一停,就率先下去,抱着困惑的小木头转了一圈,才小心放下。
“梅娘,真正有天赋的人就该想方设法让人看见,而不是为一点莫须有的自尊逞强。闻韵致先生当年也在江南四处自荐,最后幸得端亲王慧眼识珠,才有现在的传世佳作。”
“假若你是一颗明珠,埋在土里,谁也不会发现你,只有贵人将你高高捧起,世人才知你光芒夺目。贵人就是为明珠而生的,我愿意做你的贵人。”
“绘画是公事,我不会利用公事欺负你。”
“我等你的墨宝。”韩意淮将药瓶和灯笼一并塞给黄时雨,“我母后姓陆,最爱闻韵致的《海晏河清图》。”
黄时雨愣在原地。
程管事在角门等待良久,觑见肃王抱着黄时雨转圈一幕,心头巨颤。
不过颤归颤,想在画署把日子过好,首先就得把嘴捂严实。
金鹤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按在她手心,“我家殿下年少情切,黄姑娘年纪也还小,此事不宜宣扬,以后就劳烦程管事多多看顾一二。”
程管事欠了欠身,“我明白。”
银子好沉,一只手握不住。
金鹤满意地笑了,意味深长拍拍她肩膀。
程管事愕然,低头一瞧,原来那沉甸甸的不是银子,竟是一枚硕大的金元宝。
当下身形微晃,呼吸急促。
黄时雨提着灯笼回到舍馆,程管事亲自为她开了角门,几番欲言又止,忽然道:“此事一旦泄露我也帮不了你,下回不要这么晚见面。”
贵人与女画师的风流韵事自来屡见不鲜,光本朝已有两名先例,第一例便是当今皇上的宠妃德妃,第二例被女人的妒火与男人的觊觎炼化成疯子投了井,不知道黄姑娘会是哪一例。
黄时雨脚步微顿,柔声细语道:“多谢管事提点。”
程管事勾了勾唇角,“你理解就好。”
“不过我与肃王并非管事所想的那样。”夜幕繁星下,光影渺渺,烛光在女孩坚毅的脸庞摇曳,只听她说,“我来这里不是为接近贵人谋取好亲事,画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程管事觉得自己听不懂女孩的话,但大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