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少睡得这般香沉,竟连她起身也未察觉。
初六那日,梅娘不告而别。
简夫人对黄时雨说过许多的话,黄时雨很清楚自己与简珣的未来,也从不会多想,毕竟她有自己的画道,而他有无边富贵、正妻鸢娘、通房蕊珠,以后还会有很多女人,因为宣道坊简府这一脉只剩下他。
他必须开枝散叶,妻妾儿孙满堂。
简珣从一开始就没把她当成朋友,而是自己的女人。
从他坦言有心爱之人却也会对她好开始,就在布一个局,一个驯服她乖乖接受与他生活的局,与他的女人们和平共处。
他的多情恰似温水煮青蛙。
一个温柔的坏郎君。
五天两夜的极奢生活,几乎就要俘虏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道心,引她沉湎享受,可他情难自抑的吻又唤醒了她。
不论简珣还是思渊,本质都一样。
黄时雨宛若怒海行舟,他们是丰饶的岛屿,无时无刻不吸引疲惫的她停靠,那里的温暖港湾将庇佑她余生,可是停靠的代价太沉重,或许再也无法离开。
立冬前的清晨凉意习习,琥珀服侍黄时雨多穿了一件褙子,方娘子送二人来到醴泉坊,琥珀给了她不少赏钱,两厢各自欢喜辞别。
这次比上回热闹许多,大部分考生身边或多或少都有家人相送,仆从抬箱笼,只有黄时雨仅带着个丫鬟挎着两只包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简珣在坊角站了半个时辰,福生道:“黄二小姐早就进去了,多半已经分配好舍馆,您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不若先回去吧……”
简珣转过身,沉默地迈步离开。
福喜拔腿追过去。
负责女考生的依旧是袁大人。
今年女考生之稀少前所未见,加上黄时雨拢共也只有五个。
原本应该三人一间舍馆,而今一个人住一间还剩下十来间空置。
但不管空置房间有多少,每名考生也只能分到一间。
画署没按规制分配三人挤一处已经属于法外开恩。
观五名女考生,一个比一个细皮嫩肉,除了泽禾黄时雨,另外四名都是当地州府的大户人家,能不能撑过三十日都难说。
袁大人唏嘘不已,自己走上这条路不可谓不幸运,如今的女孩子可就难咯。
长达三个月的严格试炼,只有通过这一关,方才算一个合格的画署考生,拿到考试资格。
按往年惯例,最后留下的至多不超三百。
大部分的人都在日复一日敲石头中灰心丧意,失去斗志。
黄时雨领了舍馆钥匙拜谢袁大人便匆匆离去。
另四名同案却还在与袁大人扯皮,极力要求再给她们多加一间舍馆。
地方实在狭小,一个人都不够,又如何安置她们的贴身丫鬟。
她们有自己的道理,舍馆本就是为了住人,又不是没有,既然有闲置的,缘何不能通融?实在不行,她们可以交钱。
袁大人收回笑意,一字一句道:“能住就住,不能住就走。”
娇生惯养的小姐们感觉天都要塌了。
黄时雨和琥珀对此见怪不怪,房间虽小,却被分隔成好几间,该有的都有,两个人挤着点完全住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