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利己的小心思太多,黄时雨竟有些紧张,又在心里安慰自己,虽是利己却不损人,闻韵致当年还在江南四处自荐过画作,那自己想方设法谋取闻大人一瞥回眸也是人之常情。
她不是铮铮风骨的清高文人。
只期待有人发现她有一缕炽热画魂,百折不挠的画骨。
她深爱丹青,也想以此谋生。
那厢华山长咬了一大口青梅糕,糕点是寻常糕点,果脯竟一点也不寻常,直言妙哉,一双小眼睛都比平时放大两倍,亮亮的。
黄时雨连忙道:“您老爱吃就好,下回我还给您做!”
华山长就眯起了眼睛笑,“再撒点果仁。”
黄时雨清脆道:“好嘞。”
瞅准他老人家用得差不多了,她才交叠着双手迈着小碎步上前,“您老人家见多识广,慧眼如炬,我斗胆请您品一副名不见经传的画儿,叩请指点迷津。”
说罢,她轻轻拆开系住画卷的丝带,缓缓展开了自己的栀子花,同时,一双雪亮的明眸悬悬而望。
华山长不以为意,咽下最后一块糕点,随口问:“你画的?”
黄时雨屏息回:“是的,先生。”
华山长垂眸抿了一口茶,又抬眸在尘与光中细细凝辨。
黄时雨紧张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华山长打量几瞬,又抿了一口茶,“有点意思。”
有点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呢?黄时雨睁了睁眼眸。
“回去再画一副我瞅瞅,来点构图更完整的,比如去书院的仙鹤塘,有芦苇,有鹤。”华山长道。
黄时雨却由紧张转成了惊喜,“我,我真的可以去仙鹤塘?”
仙鹤塘在书院更深处,属于闲人免入之地。
也就是仅有师生才能踏足。
华山长竟允许她去那里!
黄时雨喜不自胜。
华山长微微含笑。
黄时雨知道这不仅是一个小小的特权,而是,她被接纳了。
走回去的那段路,分明与来时一样,黄时雨却宛若踩在云端,轻盈盈。
琥珀只送糕点不念书,比黄时雨回来的更早,此刻正歪在廊下有一搭没一搭绣着花,臊眉耷眼的。
黄时雨察觉她不对劲,歪头问道:“思渊公子没给你赏钱吗?”
那倒不是,思渊公子的赏钱一向大方,但思渊公子的脸色极其吓人。
琥珀觉得长此以往,自己的小命怕是要交代了。
“怎会如此严重……”黄时雨喃喃道,悬着的心又提起,“你是不是不小心说了什么得罪他?”
琥珀摇摇头,欲哭无泪,“见到他我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乱说,只会施礼问安。你不知他表情有多恐怖,压着眉毛撩眼看我。”
“恐怖?”黄时雨思索几番难解,就事论事道,“客观来讲,思渊公子是一个顶级美男子。”
琥珀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