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的车驾岂是什么奴婢都能僭越的!
肃王的内侍和宫女神色一凛,原想上前阻止琥珀,却见主子轻轻摇首,只好垂手作罢。
平时不管做什么,都是旁人尊让他,韩意淮眼睁睁见黄时雨走在他前面,甚至连丫鬟也……
他讪讪登车坐了进去,目光不期与黄时雨相抵。
黄时雨对他一笑,犹若海棠醉日。
韩意淮便恍了神,不由言而随心,“京师可有趣啦,等你考进画署我可以带你去看十锦亭的雪,元宵节的鳌灯会,顺便请你喝兰霜乳茶。”
琥珀心惊肉跳觑着陌生公子对二小姐眉目含情,绵绵相视。
黄时雨心向往之,脱口问道:“十锦亭,可是雪阳山御用围场的十锦亭?”
简珣所赠的小札上有记载:天恩浩荡,赐画署雪阳山采风,众师生罔顾凛冽瑞雪,围坐十锦亭,俯瞰清川浩渺,慨大康壮阔山河。旁边小注——十锦亭,御用围场标志性建筑。
韩意淮回:“嗯。”
黄时雨道:“你连陆宴的名帖都有,所以你也是画署的人对吗?”
而且在画署的地位绝对不低。
韩意淮噙笑:“不是,我不在画署。”
他换了个话题:“说起来我还从未见过你的墨宝,改日送我瞧瞧,说不定还能引荐你去清泉石上居。”
这话实在诱人,但黄时雨也清醒得很,天下没有白吃的馅饼,更没有不需要还的人情。
黄时雨摇了摇头,“拙作你想什么时候瞧都行,清泉石上居就不必了,即便托你的福混进去也不过图惹人生笑。”
就连画署八字还没一撇呢。
韩意淮益发觉得黄时雨有趣,“你倒是个通透的,不过想左了我的意思,我还尚未有权使令阁主,只是引荐而已,能不能成也得看他心情。”
阁主的脾气,便是黄时雨这样的乡野小画师也略有耳闻,思渊所言倒也不虚,等闲之辈还真混不进去。
清泉石上居不仅是天下名流画师之圣地,更是宫廷御用画师的采选之所,承担着宫城一年四季所有书画之责,更兼宣扬四海内外大康的文人才情。
画员皆以墨宝陈列石上居为荣。
黄时雨沉吟道:“阁主威名我在泽禾也略有耳闻,听说他性情乖张冷酷,曾于阶上肆意嘲讽前来求见的画师,甚至施以鞭刑,这……是真的吗?”
韩意淮道:“是。”
目光落在她唇上,又轻飘飘调开视线。
这么恐怖的人担任阁主,究竟是画师的福还是祸。黄时雨不寒而栗。
不过她的目标仅在画署,尚无入石上居的勇气,既然传说是真的,那就更没了勇气。
韩意淮戏谑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画署吧,那阁主青面獠牙,杀人不眨眼,可不像我既善解人意又怜香惜玉。你这张小嘴一看就不会哄人的,凑他跟前多半讨不着好,说不定还要被凑一顿扔回老家。”
黄时雨轻轻打个冷战。
韩意淮却从蹀躞带解下一只小荷包丢给她,“呐,给你。”
黄时雨打开一瞧,竟是盒药香与花香交织的膏状物,莫不是唇脂?
韩意淮指了指自己的下唇,“昨儿我就发现你这里撞破皮,涂它很快就能痊愈。”
黄时雨两靥肉眼可见染上红晕。
韩意淮全然不把琥珀当外人,口无遮拦道,“其实我锁骨也被你撞得有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