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拔出一寸，李红杏就苍白一分，过程犹如凌迟，时时刻刻警告自己对她保护的松懈。
李红杏心头一颤，她从未见过闻栖鹤这样真实的后怕，“阿鹤……”她轻声唤他，想抬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闻栖鹤突然俯身，额头轻轻抵住她的，呼吸交错间，她听到他压抑的哽咽：“别再这样吓我了。”
一滴温热落在她脸颊上。
李红杏睁大眼睛，闻栖鹤在哭，泪水无声地浸湿了她的鬓角。
她忍着疼痛抬起手，轻轻环住他的后颈：“我在这里。”
窗外，东方渐白，府医端着新煎好的药站在门外。
闻栖鹤终于抬起头，眼底的血丝在晨光中愈发明显，他端过药碗，试了试温度：“该喝药了。”
李红杏看着黑漆漆的药汁，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这个孩子气的表情让闻栖鹤紧绷了三天的心弦终于松了松，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怕苦？”
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展开是几颗蜜渍梅子，“陈水镇太远，这是我命人仿照制的梅子，试试味道。”
李红杏眼眶发热，曾经不过随口一说，他竟记得这般清楚。
闻栖鹤舀起一勺药汁，轻轻吹凉：“我喂你。”
药很苦，但李红杏喝得认真，每当她皱眉，闻栖鹤就立即喂她一颗梅子。
甜味在舌尖化开时，她恍惚觉得又回到陈水镇中二人相处的时光。
喝完药，闻栖鹤用丝帕仔细擦净她嘴角的药渍，李红杏突然注意到他右手腕上缠着的纱布。
“你受伤了？”她急切地问，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眼前发黑，那日昏迷前最后一眼，她是见到闻栖鹤向她奔来的身影。
闻栖鹤急忙按住她：“别急，小伤。”本想轻描淡写略过，却在她执着的目光下叹了口气，笑道：“是你高热不退时抓的。”
李红杏这才想起昏迷中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她曾拼命抓住什么冰凉的东西不放，原来是他的手腕。
愧疚涌上心头，她轻轻抚上那处包扎：“对不起。”
“我甘愿。”闻栖鹤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并不在意这点轻伤。
晨光渐盛，李红杏的体力也到了极限，她强撑着不肯闭眼，似有话要说。
闻栖鹤看穿她的心思，和衣在她身侧躺下，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避开所有伤处。
“睡吧，醒来再说。”他轻拍她的背，像哄孩子似的，再重要的事也比不过她安危。
李红杏心知自己身体虚弱话都说不清，安心的埋进他怀中闭上眼睛。
朦胧中，她感觉到一个轻如点水的吻落在眉心，闻栖鹤的声音随着呼吸一起落在耳畔：
“这样的错，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二人一直睡到申时，李红杏在饥饿中先醒来。身侧人还在沉眠，略带沧桑的神情也难掩美丽，忍着疼伸手抚摸他眼下青黑却被反握住，下一刻闻栖鹤眼尾朱砂痣微微动，目光灼灼看着她。
“饿了？”他柔和了眉宇，轻声问道。
李红杏点点头，“我有话对你说，有人托玉安带给你一封信，事关锦州黄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