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跟着的小厮就是那日在宴会上送东西来的人。
“骆公子。”李红杏含笑见礼,心中却暗道:这都城不小,偶遇得倒是快。
她面上不显,保持着商人与顾客的客气与疏离,毕竟身后还跟着两位,万一回去跟闻栖鹤说什么,她就完蛋了。
骆廷玉笑容清浅:“在此偶遇李掌柜,实乃缘分。不知李掌柜可愿赏光,移步前面茶楼小坐片刻?骆某近日正想寻李掌柜定制一批新香。”
李红杏略一沉吟,骆廷玉此人给她的印象不错,除去定香之事上多了些要求,还算的上温和有礼,出手也大方。
出身都城也无都城权贵子弟常见的骄矜之气,性子寡淡平和。
若不是有珠玉在前,单凭这份别致禁欲佛子气质和挺拔秀丽的身姿,李红杏觉得自己说不定真会动点别的心思,尝尝滋味。
如今就权当拓展人脉,说不定还能托他为自己日后开业涨涨气势。李红杏点头应下:“骆公子盛情,杏娘却之不恭。”
身后低着头的青霜和素雪对视一眼,在他人看不见的方位打手势。
李红杏微不可见脚步一滞。
茶楼雅间清幽,茶香氤氲。
骆廷玉亲自执壶,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李红杏不由多看了两眼。
“骆公子说要定香,是何香?”
骆廷玉执壶的手微微一顿,安静眼眸看向李红杏,面带恳求:“听闻李掌柜手中有一香可缓解头痛,骆某可否为家中长辈求一份相同的香?”
李红杏心中微动,这香是她精心调配,从未大肆宣扬,仅仅供给柳如烟,他们俩有联系?
她面上不显,端起茶盏浅啜一口:“骆公子消息灵通。确有此香,对舒缓心神颇有奇效。只是……”
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沉思片刻:“此香用料讲究,调制费时,且其中几味主料远在关外,一时半刻恐难凑齐……不知骆公子家中长辈病况如何,是否急用?”
这款香她手头存货不多,不能轻易许诺骆廷玉。
骆廷玉闻言点点头道:“我知晓李掌柜这香是为柳小姐调制,此前已向她求得一罐,所以暂时还不着急,李掌柜何时方便调配都可,只要香成,骆某必重金酬谢。”
“原来如此。既这样待材料齐备,定第一时间为公子调配。”
“多谢李掌柜。”骆廷玉微微颔首,清冷的眉眼间似乎也染上一丝暖意,“骆某静候佳音。若有需要提前准备的定金或材料清单,李掌柜随时可遣人送至城西顾府。”
顾?李红杏一愣,但没细问,微笑应下:“骆公子客气了。”
两人又就都城风物、香料趣闻闲谈了几句,骆廷玉始终是那温和与平淡的模样,一时间气氛颇为融洽。
素雪和青霜却隐隐有些心慌,一是太子殿下交待过,不得让男子靠近李红杏,二是:
“夫人,时间不早了。”身后素雪在李红杏耳边低声提示。
李红杏端着茶的手一顿,抬眼看日头西斜,心一抖便起身告辞带了几分急切:“时辰不早,杏娘也该回去了。骆公子,告辞。”
骆廷玉听到了那声“夫人”,怔怔的看着李红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何时嫁人了?
“骆公子?”
“嗯……好,李掌柜慢走。”骆廷玉起身相送,目光在她背影不着痕迹地掠过一瞬,眼中那一丝失落迅速收回,又变回无悲无喜的佛子模样。
“回府。”她吩咐道,得赶紧回去了。
青霜和素雪依旧一前一后,沉默地护卫着她。
李红杏能感觉到,青霜的视线比来时更加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周身气息也绷紧了些,素雪则低眉顺眼,脚步轻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那个手势…她们果然在传递消息。’李红杏暗自思忖,她方才碰巧看见他们二人比划。
看来今日与骆廷玉的饮茶交谈已被迅速报了上去,闻栖鹤他听着暗卫的禀报,是否又在谋划怎么锁她?
想到他阴沉面色以及满床榻锁链,李红杏心底又冒出点气来:她又不是他的囚犯!难道连正常的生意往来都不行?他那些信和礼物,难道不是他自己偷偷摸摸寄的?
心里虽这么想,但脚步却不自觉地加快了些,袖中的簪盒也握得更紧。
她得赶在闻栖鹤发难前回去,把簪子给他,堵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