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光咱家修有什么用?整个晨阳村的塘坝都这德行。这是大事,得全村人一起商量着来。”
余楸知道父亲说的在理,可心里还是憋屈。这些塘坝就像晨阳村的血管,年久失修却没钱医治。
*
收拾好残蟹,她拎着桶闷头往家走。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胶靴里的水每走一步就“咕叽”响一声,活像只沮丧的鸭子。
转过一个弯,远远看见塘埂上立着个高挑身影。那人背对着她,黑色卫衣被风吹得紧贴在背上,勾勒出漂亮的肩线。
余楸脚步一顿,这背影化成灰她都认得
——原朗。
似乎察觉到视线,男人转过身来。碎发微湿,大概是刚洗过脸,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黑色运动裤衬得腿格外长,脚上那双白得发亮的AJ在泥泞的塘埂上显得格格不入。
穿AJ来蟹塘?余楸暗自腹诽,真是少爷做派。
她装作没看见,加快脚步想从旁边溜过去。
“站住。”
清冷的声线像根绳子,硬生生绊住了她的脚步。
余楸不情不愿地转身:“大少爷有何贵干?”
原朗的目光在她身上缓缓移动——沾满泥点的背带裤,湿漉漉的胶靴,还有那张清丽的小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蹭的一道灰。
他挑了挑眉:“你改行挖炸药了?”
“我是去蟹塘工作了!”余楸晃了晃手里的桶。
“哪像你,一个当官的就知道逛大街。”
桶里几只残蟹虚弱地挥了挥钳子,像是在附和。
原朗瞥了一眼:“你,养蟹?”
他突然笑出声,那笑声像碎冰掉进玻璃杯,清脆又冷冽:“用你那套葫芦理论?”
余楸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她“咚”地把桶放在地上,双手叉腰:“看好了,大少爷。”
她指向远处的蟹塘:“这,这,还有那边两个,那边一个,都是我的。我可是村里最大的塘主!”
她挺起胸膛,虽然这动作在满身泥泞的情况下毫无威慑力:“你要经手养蟹的事,最好说话别那么难听。把我哄高兴了,我帮你在村民面前美言几句,你办事的效率就蹭蹭涨了。”
原朗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忽然凑近一步,近得余楸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气息。
“走着瞧吧,塘主小姐。”
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看看是村民听你的,还是听我这个当官的。”
那就走着瞧!
余楸倏地转身。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在乡间小路上渐渐远去。
今天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