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租车停在胡同口，陈妄和傅玉呈一前一后下了车。
四合院的住户大多上了年纪，晚上十点多钟已经歇下了，整条胡同在昏黄的路灯下静谧古朴。
多年未归，这里还是老样子。
马爷爷家门口停着一辆二八大杠，前几年骑车出去摔断了腿，儿女们不让他再骑。
自行车立在门口的墙边，被爬山虎缠得极凶，只隐约看出车体的枪黑色。
陈妄拨开藤枝，露出车座后面的金属小牌，扭头冲傅玉呈笑：“我小时候也骑过飞鸽牌的自行车。”
傅玉呈两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不远不近站着，笑道：“苏小莹给你买的？”
“不是，忘了是哪个爸爸家的。”陈妄不再留恋自行车，指向胡同里，“前面第五户是我们家。”
院子有专人定期打扫，开门时不会再摸一手灰。推门进去，院子里的一切都跟陈妄离开时别无二致。
甫一进屋，傅玉呈就看见客厅一角的自动贩售机了，凑近一瞧，上上下下几排货架摆满了北冰洋。
曲起指节敲敲玻璃门，傅玉呈笑了：“梦想成真了啊。”
“啊，是。”
陈妄有点难为情，翻了翻口袋，找出一张纸币投进去，「咚」的掉出两瓶汽水。旁边挂着启瓶器，他利落启开瓶盖，给傅玉呈递了过去。
四合院南北通透，这个时节还蛮冷，一口冰镇汽水下去，陈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喟叹出声：“啊……好爽，很久没这样喝汽水儿了。”
瞧他那餍足的小模样儿，傅玉呈无奈地笑了，靠在玻璃门上默不作声地喝汽水。
几年前在禺山那个逼仄的出租屋里，陈妄也曾向他许愿，要一冰柜的北冰洋汽水，只是到最后，他也没能买给陈妄。
以至于后来无数个辗转的晚上，他都要去阳台抽根烟，望着异乡的月亮想陈妄。骂自己无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没能及时满足。
而如今，满足陈妄的那个人，不是他。
嘴巴里不住地泛酸，傅玉呈怪罪说：“你这汽水儿过期了吧。”
“怎么会！”陈妄找到瓶身的日期，指给傅玉呈看，“喏，到明年下旬才过期呢。”
傅玉呈狡辩：“你不知道？这种字很容易涂改的。”
“懒得跟你证明，怕死别喝，这还是我请客的呢。”陈妄白他一眼，“我去洗澡了。”
往浴缸里扔一颗沐浴球，陈妄冲好身体泡了进去，胳膊在里面荡一荡，搅出一缸的泡泡。
最最开始，他们家是卢自心在用沐浴球。卢自心喜欢泡澡，说能舒筋活血，用的沐浴球里含有中草药，分为不同的功效。
陈妄瞧着好，找卢自心要了一颗。
卢自心张口道：“八十五。”
陈妄一听，扭头就走，回自己屋继续冲淋浴。
后来有一天，卢自心见他做红枣糕，嘴馋了。
他以牙还牙：“十五。”
他用一兜枣糕换来一颗沐浴球，第一次使用了自己房间里的大浴缸，舒服得快趴在里边睡着了。
浴缸里的水变成淡淡的粉色，浴室里飘着一股木兰花的香味。陈妄躺在头枕上，看着袅袅热气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