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面包一分为二，坐在餐桌前品尝。吴子显咬下第一口时，容览突然又开始害怕对方咽下——万一面包没烤透，万一调味咸了，万一拙劣的模仿被拆穿……
“好吃，谢了。”
吴子显一句平淡的称赞霎时抚平了他心中所有的褶皱。
容览这几天吃了太多的失败品，现在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反胃。但吴子显小口小口地咀嚼着，吃得很认真。
吃相真漂亮。
容览撑着脸看他，忽然就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他不用吴子显抬头回看，不用知道一百克面团要放多少酵母粉，不用知道烤箱的温度要预热多少度。只要对方咀嚼柔软的面包时，能够感到满足就够了。
容览只会比他更满足。
认识吴子显这么久，容览为他付出的其实很少。不是他吝啬，而是着实能力有限。他有的吴子显都有，他没有的吴子显也有，那他还能做什么？
多让人无奈，当两个人差距太大，就连奉献都成了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近一周的努力，十分钟就被二人吃完。吴子显矜贵地擦了擦嘴，对容览说：“我回来拿个东西，不多待。”
容览没想到这么快，但还是故作轻快地说：“好，慢走。”
吴子显拉开椅子，起身，然后回了屋。几分钟后，他拿着东西走出来，对容览说：“走了。”
“嗯。”
“谢谢你的面包，还有……”吴子显忽然转过身，“手艺很好，容览。”
容览的表情瞬间定格在脸上。
吴子显的每个字都在空气中绵长震动着，以至于容览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只要一直不动，就可以不用做出回应。
他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问：“你怎么……”
“会做这个的师傅，年初就不干了。”吴子显淡淡地说。
原来吴子显后来又去过那家店了。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味道一模一样，很难吧？”他又问。
容览感觉自己的四肢又冷又僵硬，脑袋里一片空白，神经缠绕在一起，变得无法思考。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快想个理由，快。
得体的、有边界感的、成熟的解释自己那拿不出手的［——］。
“容览，难道你……”
“店主是我的粉丝，看我想吃，就把配方给我了。”容览看着吴子显的眼睛，平静地笑着说，“我自己做出来后，觉得味道不错，所以给你尝尝，看你能不能吃出来不一样。”
吴子显直视着容览，却从对方那坦荡的表情中找不到丝毫破绽。
“……是嘛。”
最终，吴子显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