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便别贴在我身上,你身上太热。”
到底他不是个幼子,整个人抱住她时陆晏禾就像是全身被一只烧着火的暖炉抱着,不太舒服。
少年用着可以说得上是懵懂的眼睛望着她,双眉微微蹙起,似乎是在努力理解她的意思。
在他明白陆晏禾的意思后,手臂的力道有了明显的松动,却没有彻底放手,目露忐忑与担忧。
“回去躺着,今夜我陪你。”陆晏禾只得又补充了句。
终于,季云徵被说动,松开陆晏禾,下榻后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落在身侧的左手朝她伸了过来。
陆晏禾:……
她只得将自己的手递过去,顺势站了起来,被季云徵拉着往里走。
走便走,分明手都拉着,从外面软榻处到里面床畔不过几步的距离,季云徵还一步三回头看她。
“往前走,看我做什么。”即便知晓如今他神志不清不宜计较,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这才让“漫长”的几步路走的快些。
待上了床畔,季云徵乖顺躺下,因房中不曾点灯,他的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像只猫儿般无声看着陆晏禾在旁边的水盆中绞了条冷巾。
见她走来,季云徵伸出手就要接,又被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老老实实地将手缩回了被褥之中。
待将冷巾贴在季云徵的额头上,他肉眼可见的面色舒服了些。
“陆……”他目光黏在她的身上,又想开口,被陆晏禾直接打断。
“别说话,躺着,闭眼,睡觉。”她道。
“……哦。”季云徵小声应道,听话闭眼,尾音中带着笨重的鼻音。
“还有别叫我名字,不礼貌,要叫师尊。”她又道。
“……师尊。”他的声音更小了,恍若蚊吟。
陆晏禾这次没有再回去,而是将外间的木椅搬进来,靠在椅上,倚在椅背上陪着床上的少年。
已是后半夜,屋外传来几声零落的夜鸟的啼叫,衬得屋内越发寂静,只余月光透过窗柩无声洒落,凝成虚幻的白霜。
*
界外魔宫。
偌大且空旷的殿中,玄色织金帐幔低垂,中央的金尊纹鼎中熏着沉水香的香气,袅袅散在殿中。
珈容倾斜倚在榻上,双眸轻阖,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极浅的阴影。
他一手支着额角,广袖垂落间露出腕上暗红色的魔纹,另一手则虚虚搭在案几上,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叩着案几。
在他面前,一封密函静静摊开,其上墨迹尚未干透。
密函旁边附着副半展的水墨画纸,画纸之上一女子执剑而立,衣袂翩飞如雪鹤振翅,眸光凌厉,栩栩若生。
“贪生剑……陆晏禾……”
珈容倾终于缓缓睁眼,启唇吐露出短短几个字,话音未落,唇角的笑意却已悄然漾开。
“让我想想……与你怎样见面你会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