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药逼文山郡主一事,长公主着人备了厚礼,想随着李幼彤一同去探视,却被李姌冷脸拦住:“母亲为何这般礼下于她?”
李忆如劝道:“你们之间误会也好,私怨也罢,不过是小孩子家浑闹,你以后入王府,或要再进一步,难道真要与南境水火不容?”
李姌不以为意,反问道:“为了与南境水乳相交,母亲莫不是还想娶她进门?”
这话让李牧一愣!心跳莫名快了一下。
这本是李姌置气之语,却歪打正着。可陛下未准,此时便不好提及,李忆如喝道:“你胡说什么?”
李姌脾气也被勾了上来,一声比一声高:“怎是胡说?难道母亲这些年忘记过南境的人?母亲豢养在长公主府的伶倌、面首……”
“啪!”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李姌的喧嚷,长公主头一次出手打了她最疼爱的女儿。
李姌苦笑一声,眼里噙了泪,开口如秋夜寒蝉:“母亲可是忘了,自己是如何嫁入将军府的?我和李晟,两厢无意,一如曾经的您和父亲。母亲曾许我不着俗累,开心便好,这疼爱是何时变了呢?”
李忆如亦双目潮湿,涩声道:“原来你这一出一出的闹,竟全是冲着我来的,好,很好!那母亲再教你一个道理,这世上从无万事遂心,既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便攥紧已有的!生于世家,没有爱,你要有权!千万别让自己变得卑微落魄、一文不值,那样只会让你余生凄惨无比!”
李姌怔怔的看着母亲教训完自己,头也不回地离开,一时竟觉人生了无意趣。
李牧从她腰间抽出帕子,边擦眼泪边安慰道:“别哭了,母亲至少有一句没说错,不管到何时,都得让自己强大起来,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做自己的主,也才有机会去争想要东西。”
李姌抬眸:“那哥哥想要什么?”
李牧吁了口气,思量着道:“我啊,我想要的可太多了!我想要像祖父那样,策功茂实,勒碑刻铭,想要单开将谱,光耀门楣……”
“哥哥不想要娇妻美眷、儿女成行么?”
李牧倏地一笑,“想,哪个男人不想呢?可总要有能封妻荫子的功业,才能配得上她们不是?”
李姌掉了眼泪,“似哥哥这样的男人,倒是我配不上了。”
李牧摸摸她的头,“别说傻话。”
“哥哥喜欢文山郡主吧?”
李牧一怔,“怎么这么问?”
“生辰宴时我便晓得,你看她的眼神骗不了人,还有这回,你那么生气……”
“我生气不是因为她……”
“我晓得,你是对我恨铁不成钢!我是想说,她喜欢的人不是你,似她那般伪善骄纵、招蜂引蝶、不知自重的蛮女,也配不上你……只望哥哥莫要像我这般自苦!”
李牧皱了眉头,竟不知妹妹对文山郡主的成见,已如此之深!
第55章颇有阅历一张小脸瞬间红透,连耳尖也……
怀孕的叶贵人,又死了一回。
这回死得透透的。大理寺的仵作在宗正寺验尸,皇后娘娘奉旨观案,眼瞅着仵作开膛破肚,取出来巴掌大的一块血肉,托给了高堂上的大理寺卿严瑢及大宗正恭亲王李慎。
虚白了头发的老王爷闭眼挥了挥手,严瑢唇角一挑,不慌不忙道:“也给皇后娘娘看看,好给陛下回话。”
仵作一双血手又捧到了凤驾跟前,腰一弯手一举:“娘娘,四个半月,男胎!”
李羞月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退入后堂,李羞月趁严瑢盥手更衣的功夫,对恭亲王李慎道:“王爷,不知这案子接下来要如何处置?是否还要大理寺介入?”
李慎摸着颚下白须垂眸不语。
李羞月又哂笑补充:“本宫是觉着,这毕竟是皇室内务,细追多少不光彩,如今人已死了,是否只宗正寺审结便好?”
李慎又捋了捋鬓角白发,缓缓道:“娘娘所言,正是本王所想。这叶氏中箭后便一直昏迷,送入宗正寺已是奄奄一息。眼下人没了,便是要查,也颇费些力气,尤其她腹中胎儿……确是不便公开审办。娘娘主后宫事,陛下请娘娘来,当也是这个意思。”
李羞月听李慎这番话,心下踏实了一半。只要大理寺不介入,关起门来抹平这事,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李羞月一走,严瑢一边擦手一边从衣厢踱出来,他已换下官服,穿了件月白常服,大理寺卿的威严赫赫减了不少,一派芝兰玉树俏郎君模样。
老王爷呵呵一笑:“怎么着严大人,这便散衙啦?”
“不然呢?”严瑢放下帕子又理了理袍袖,一副悠闲模样,“我看这案子一时也到不了大理寺,还是要王爷受累。待过几日,我带几坛好酒来陪王爷喝几杯,祛晦解乏!”
“你这小子!本王等着你的酒!”
严彧泡了一壶茶,在宗正寺临街的茶肆里闲坐,看着凤舆当街行过,唇角翘起,觉着这茶越品越有味儿了。
严瑢打发走随身录事后迈入茶肆,见二弟已沏好香茶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