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的时候,姜菡萏看到了一间眼熟的屋子,赫然是一间丹房。
而且是极其标准的丹房,门、窗、台的尺寸十分精准,一看便是精心建造。
“为什么这里会有个丹房?”姜菡萏问。
“这是你的园子。”阿夜解释。
而菡萏的园子里怎么可能没有丹房?
“可我未必会来这里。”
阿夜:“那也要有。”
再往前走了一阵,到了一座小楼前。
澹园在鬼见愁手里被布置得富丽堂皇,到了阿夜手中,能变卖的都变卖,用来养兵。
亭台楼阁也不管原本是用来赏月的还是听风的,一概划为号舍,住府兵。
他和郭俊也是一人一间,屋子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相当简朴。
这座小楼却是分毫未动,里面的陈设依旧奢华,楼下是厅堂带书房,二楼是寝室,珠帘锦帐,香气幽幽——用的还是月下徊独有的玫瑰香。
屏风后的浴斛里已经备好热水,上面洒满玫瑰花瓣,姜菡萏捞起一片:“我还以为你连月下徊都能弄来。”
阿夜认真道:“我会想办法。”
姜菡萏失笑:“跟你说笑的。这水备得好,我累了,你下去吧。”
阿夜顺从地离开。
玫瑰花散发着甜馥的香气,花瓣底下是雪白的牛乳,姜菡萏把整个人浸在里面,连日的风尘仆仆都被洗去了。
“这里的东西和小姐常用的一样啊。”阿喜替姜菡萏擦干头发,发现屋子里准备的并非寻常棉布,而是一叠丝绸,连数目都和梁州别院一样,是二十幅。
不仅如此,还有梳子、琉璃镜、丝被、象牙席……更别提妆奁前的胭脂与香膏皆是月下徊所制,很难从别处买到。
姜菡萏没有太留意这些,阿夜闻言心里才微微动了一下。
阿夜是比她提前回到庆州,但也只不过早了三四天而已,这点时间根本不够收集这么多她常用的东西。
阿夜……应该是很早就在准备了。
姜菡萏忽然想到阿夜信上说过的池塘,推开窗,只见楼下一片清碧,水面上层层莲叶在风中翻卷,露出粉白的荷花花苞。
庆州地近北疆,水源开始变得珍贵。
只有穷奢极欲之人夸耀豪富,才会在家中挖一口荷花池。
可阿夜自己住的屋子跟府兵的号舍相差无几,最多就是不用和旁人挤一起而已。
而且,在生日那晚之前,她从来没有说过要来庆州。
姜菡萏不理解。
她一直以为阿夜就是在信中说说而已。
风从窗口灌进来,她第一次感觉到庆州的风真的很大,她好像要被风吹起来,一颗心飘飘荡荡的。
“苏妈妈一直说阿夜粗笨,我看他可聪明着呢。”阿喜笑道,“若论讨好小姐,再没有人比他更厉害了。”
姜菡萏:“……”
是的,她身居上位,身边所有人每天最重要的时候就是围着她转,服侍她、讨好她,就是他们的职责。
阿夜这样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这样想着,那颗飘飘荡荡的心慢慢落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阿夜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饿了吗?该去吃饭了。”
姜菡萏下楼,就看见阿夜站在楼梯口等着她,黑发黑眸黑衣,面含微笑,眸子漆黑光润。
“忽悠”一下,方才好不容易沉下来的心像风筝一样重新飘了起来。
*
桌上的菜式一半是庆州风味,一半是姜菡萏平时所吃的清淡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