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低头跟随,见她停步,不由抬起头。
“阿夜,对不起,找了这样久,还是没有找到你父母的消息。”姜菡萏轻声道,“既然一时不知道你的生辰,不如,你跟我一起过吧,我的生辰就是你的生辰。”
阿夜眨了眨眼,像是没反应过来。
“现在寿桃吃了,寿面也吃了,还差你一份生辰礼。”姜菡萏说着,微笑,“说吧阿夜,想要什么?”
晚风拂过姜菡萏的发丝,她的脸在星光下异常皎洁,眸子异常温柔,周身仿佛都笼罩着一层蒙蒙的微光。
阿夜怔怔地看着她,忽然之间,喉头一阵发涩。
庆州不太平,百姓多信神佛,每到节日,便虔诚供奉礼敬。
可那些神佛何其虚无缥缈,对他们的苦难从来不屑一顾。
而菡萏,是他真正的神,真正的佛。他没有什么,她便给他什么。
“好,从今日起,我有生辰了。”阿夜咬了咬牙,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我想要你……”
姜菡萏:“要我什么?”
“要你……要你去庆州住一天。”
姜菡萏失笑:“这是什么生辰礼?”
阿夜低声:“我就是想要。”
姜菡萏想了想:“好,那我明日和你一道去庆州。但你今晚不许在窗外守夜,要乖乖回房睡觉。”
阿夜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异常明亮,只知道点头。
原来这就是过生辰的感觉。
神会满足他的愿望。
*
阿夜很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晨光照进窗棂,树影轻轻摇晃,鸟在枝上啼鸣,风中全是让人心里柔软的气息。
在起床之前,他凝神静听了一会儿——隔壁一片安静,昨夜菡萏回去花了很长时间才重新入睡,此时自然还没醒。
他起床梳洗。
上一次离开别院时,是陪姜菡萏去京城,那个时候他没有想到,自己会一走就是近半年。
别院一切如旧,府兵在校场上操练,下人在打扫丹炉里的灰烬,枫树满枝青碧,随风扶摇,天蓝如玉,白云缓缓飘动。
等他走完一圈回来,就发现院中十分热闹,许多府兵和下人正在打包行李,有的在往骡子身上堆,有的得自己挑。
姜菡萏出门向来只求轻便,从不兴师动众,会有这般排场的,只有姜祯。
果然,姜祯正站在檐下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一时嫌下人毛手毛脚弄坏了他的东西,一时嫌太阳太大不适合出门,嫌得最多的就是庆州:“听人说庆州那个地方,风大得要死,更要命的,风里还全是沙子。人在外头得蒙层纱,不然一张嘴,嘴里全是沙子。多少好地方去不得,我妹是怎么想不开要去庆州呢?本家主这等花容月貌,去了庆州脸都要吹黑了。”
许南珠在旁边看着下人搬姜菡萏的行装,开口道:“家主大人若是不愿去,便回京吧。我与阿风会照顾好小姐的。”
姜祯眼睛一瞪:“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愿去?庆州人生地不熟的,我能不陪着妹妹吗?”
许南珠微微笑道:“不敢。我只是怕路途太过辛苦,损了家主大人的花容月貌。”
姜祯还瞪着她,虽然她笑得温柔可亲,但因为气质太过清冷,姜祯总感觉她是在冷笑。
他怀疑她在嘲笑他,但是没有证据。
人生唯一一次挨打给他的印象太过清晰,他总觉得她好像随时能抽出一只镇纸照他脑门来一下子。
偏偏许南珠笑容亲切,语调温柔,他抓不到什么错处,没办法把她从妹妹身边赶走。
只是咕哝抱怨:“哼,我妹都不怕辛苦,我还怕吗?唉,你知不知道菡萏怎么好端端就要去庆州?菡萏可不是贪玩的人,更何况庆州也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许南珠脸上保持温柔和气的微笑:“家主大人恕罪,我也不知道呢。”
阿夜看着这长长的喧闹的队伍站了一会儿,转身去找姜菡萏。
姜菡萏已经起床了,正坐在镜前梳妆,阿喜在为她梳头。
她日常只挽简单的发髻,多用发带,少用发钗,图一个轻松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