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维清走后,每夜那抚慰人心的萧音也戛然而止。
钟滟却一扫往日颓丧,每日推完守意轮后,便对着蓝鸱儿留下的册子仔细研习,寻找明心锁的破解之法。
担着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师父便有借口光明正大地对她避而不见。可若是她脱了罪,她毕竟是师父门下弟子,师父也再无理由阻她回玄晖峰了。
她定要尽快让杨沉碧在师父面前说出事实真相!
她在那本焦黄册子中精挑细选,很快发现了一种既不伤人身体又能完美达成她目的的掌法——枯颜掌。
中掌之人每隔一日,就会变老变丑数岁,区区一月便能将一韶华少女变为白发老妪,唯有施掌者运起逆转心法方可解除。
有此掌法,便再不怕二杨姐妹赖账。
讽刺的是,浑天诀的修习于她难于登天,可练起魔教功法却是信手拈来。真气自天灵汇入四肢百骸,如鱼得水,自然流畅之极,全无运转浑天诀时的气血逆行之痛。
她很快学会了枯颜掌,可依旧对着池中的明心锁毫无办法。
一连数月,她试遍了小册中的所有招式,皆无所获。最后只得用了最笨的方式,运起极意心法,以强大的内力硬生生地将笨重石锁一寸寸向终点挪去。
如此日日尝试,又挣扎了三个月,她终于一点点熟练起来,提着石锁越行越远。
这日,看着终于滚入断恨口的石锁,钟滟拍了拍手,眸中闪着璨璨光晕。
石锁入口归位,引发一连串机关转动的轰隆巨响。
二杨姐妹很快被惊动,杨沉碧一马当先,飞身而至时,便见钟滟正拾起机关顶部那尊獬豸口中吐出的石珠。
这石珠上刻“沉朱”二字,原被嵌在明心锁内部,只有当明心锁沉入断恨口,触发机关被解开之时,才会由獬豸口中落出。
换而言之,这石珠即是杨沉朱完成明心锁之罚的证明。
“哟,总算提完了一个。”杨沉碧动作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嘲讽道:“你动作也太慢了,这都快一年了。害我们一得闲便要来戒心堂坐牢,腻都腻味死了。这枚是我阿姐的还是我的?给我吧,正好这个月迟严长老闭关,我们去销罚也便宜。”
钟滟勾唇不屑一笑,理都懒得理她,只重新回到池内,向另一枚明心锁行去。
杨沉碧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问身侧的杨沉朱:“她是疯了么?她这是觉得,她今日还能完成另一枚锁刑?”
杨沉朱摇了摇头:“她大约是不放心,想凑齐两枚石珠,待你为她作证后再交给我们。”
“她也配?”杨沉碧轻嗤一声:“这石珠给与不给,可由不得她。痴心妄想什么呢,她这种垃圾废物,就活该在戒心堂待上一辈子。”
杨沉朱不置可否,转头望向洗清池对岸时,面上却现了分惊诧。
远方的钟滟以内力摄着明心锁,身形灵巧地避开了所有暗流,一步一步,正异常稳健地向断恨口行去。
杨沉朱敏感地察觉,眼前的少女,似乎和从前那个总是分外笨拙,每场比试都吊车尾的傻子有些不同了。
三刻钟后,又一阵机关轰鸣想起,刻着沉碧二字的石珠亦落入了钟滟的手心。
不出所料,石珠还未握稳,耳后便传来一掌偷袭的风声。
钟滟随手格下,一个鬼魅般的转身便横插入二杨姐妹之间,左右手同时出击,攻向二人肩胛大穴。
二杨捂着肩膀双双退后。
杨沉碧唾了一口,抽出腰间软刃,一个箭步上前,与钟滟交起手来。
她到底练了这么多年外家功夫,又趁着兵刃之利。钟滟的招式却多是纸上得来,又不能随意伤人,纵是极意心法内力深厚,一时也不知使在何处。
杨沉朱见势不对,给了杨沉碧一个眼神,便从战局中撤身,飞身离去。
韩维德与林维清赶到时,便见钟滟一拧杨沉碧的手腕,卸去她的兵刃,随即一掌狠狠打在她左胸,直拍得她飞身八丈之外,狠狠呕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