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一长段夸奖,从章不观夸到皇帝,大段的溢美之词,夸完之后这本书就结束了,关雁门没耐心看这种屁话,把书合上了。
她反复想了想,总觉得这事儿怪怪的,因为这个臣子前面所有的折子,但凡提到人名,前面必然会加上这人的职位,如“某州太守某某某”这样的格式。
但是这一封折子中,“余止戈”这个名字前面空空荡荡的,毫无官职名称。
而且这封折子里的“余止戈”可是犯了挑唆谋逆之罪,阳关校尉居然敢在这件事之后,用这个名字当假名,是他胆子太大?还是这事没人知道?抑或是有其他隐情?
更重要的是,她作为一个江湖人,不知道曾经南疆异姓王曾经通过一个叫“余止戈”的人联系过章不观不奇怪,但是章云烽作为章不观的儿子,居然也不知道“余止戈”这件事,甚至他在北疆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来“余止戈”背后的隐情,这就很值得推敲了。
一个人被卷进了很严重的事情里,居然没有多少人知道,事情结束之后,也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这种抹去痕迹的手法,让关雁门莫名联想到了五年前,镇北侯府刚被抄的时候。
那时候也是如此,除了章云烽这个当事人,无人知晓镇北侯府已经没了。甚至连当时刚当上北疆主将的钟向川都不知道,所以他才会一见章云烽就咋咋呼呼地喊他“小世子”。
章云烽的事情是皇帝派人压下去的,那余止戈的事情,会不会也是皇帝派人压下去的呢?
关雁门思来想去,走到门边,敲了敲门框。
门外立刻传来长疤的声音:“关大侠有何吩咐?”
关雁门将门打开一条缝,斟酌片刻,问他:“你知道余止戈的事情吗?”
长疤疑惑:“知道啊,他是阳关口的校尉嘛,半月之前,他借着身份之便,趁牙北人攻城,檀口防务疏忽之际,带着阳关口众人举旗造反,想挑唆将军加入他们。”
胡茬连连点头,看着关雁门凝重脸色,以为她是在担心章云烽,赶紧给章云烽说好话:“但是关大侠放心,我们将军明察秋毫、忠心不二,没有听这个混蛋的,非常正义地把他就地斩杀了,这次进京也只是向圣上说明当时状况而已,不会有危险的。”
多么熟悉的情节。
“余止戈”挑唆谋逆,“大将军”忠心不二,“大将军”将“余止戈”就地斩杀,然后进京,向皇帝证明清白。
关雁门眉头皱得更紧,正打算细问,这个“余止戈”有没有留下什么书面的东西,就见远处湖面上有人影一闪而过,似乎是朝这里走了过来。
关雁门神色一凛,给长疤和胡茬递了个眼神,而后迅速将门关上,闪身贴墙,屏息等待。
不过片刻,屋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一声剑鸣,长疤的声音随即响起:“将军内舍,闲人止步。”
女声怯怯:“将军今日回来不久,换了衣服又出去了,换下的衣裳应当还留在屋内,婢子是奉府中管事之命,来收拾衣物的,并非闲人。”
胡茬:“将军有令,他今日回来前,任何人不得进屋,我们也不好违令,小姐请回吧。”
“婢子就进去收拾一下脏衣,不会动其它东西的……”那姑娘声音都在发抖,听起来快哭了,“二位就通融一二,或者,或者我进去的时候,二位爷跟我一块儿……”
长疤冷冰冰:“不可。”
那姑娘依旧不走,在门口苦苦哀求,关雁门在屋中听得心软,想着何必为难小姑娘,但又不好出声让长疤放人进来,正急得团团转,就听到屏风后的内室里,传来很轻的“咯吱”声。
有人在推后窗。
关雁门想起自己的刀还搁在内室桌边,神色骤变,眯起眼睛,按住了腿上匕首,踮着脚朝屏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