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下旬，临近小年，城区通往自店公社的泥土路上跑着一辆卡车。
阳光灿烂，可风很大。
朔风卷起被车轮掀起来的雪浆子抽打在解放牌卡车的车棚上，将上面蒙的厚厚帆布抽出沉闷的噗噗声。
硕大的。。。
钱退站在院子里，望着那片刚刚解冻的土地，心里却比春天还要温暖。市教育局的批复下来了，虽然晚了一些，但终究还是来了。他把那份红头文件小心翼翼地收进抽屉里，仿佛那是金子铸成的。
“老王，通知大家都来开会。”钱退对刚进门的王东说。
王东点点头，转身就去召集人手。没过多久，红星刘家的刘振国、西坪生产队的李德发、还有几个村里有威望的老人都来了。大家围坐在火炉旁，脸上带着兴奋和期待。
“市里批了。”钱退开门见山地说，“学校可以正式挂牌了。”
屋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有人拍手，有人点头，也有人开始盘算着接下来该做什么。
“场地已经定在昆仑山路那个废弃的机械修理厂。”钱退继续说道，“我已经跟街道那边打过招呼，吕达茂也帮忙协调过了，租金很便宜。咱们先凑合用一阵子，等以后条件好了再换更好的地方。”
“课程安排呢？”李德发问。
“第一期培训内容主要是养殖、大棚种植、农机维修这几个方向。”钱退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我请了几位退休的技术员和老技工来授课，他们经验丰富，讲课也不会太死板。”
“那招生怎么办？”刘振国问。
“我已经让村里的广播站播了几次招生通知，还在各个路口贴了招生简章。”钱退笑着说，“这几天已经有好几十个人来报名了，都是年轻人，也有不少中年人想学点技术。”
“那得赶紧开学啊。”王东催促道。
“是得快点。”钱退点头，“不然拖久了，怕上面又变卦。”
第二天一早，钱退就带着几个年轻人去了修理厂，开始打扫卫生、布置教室。大家干劲十足，不到两天时间就把破旧的厂房收拾得像模像样了。
黑板擦干净了，桌椅搬来了，墙上还贴了几张鼓励学习的标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块写着“海滨工农实用技术培训学校”的牌子，挂在门口，红底白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开课那天，天还没亮，就有不少人赶来了。有的是从十里八乡骑车来的，有的是步行过来的，一个个都带着笔记本和笔，眼神里透着渴望。
钱退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那一张张朴实的脸，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动。
“各位乡亲，欢迎你们来到海滨工农实用技术培训学校。”他开口说道，“我们这个学校不是为了文凭，也不是为了考试，而是为了让大家真正学到一点有用的东西。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改变自己的生活，也是为了改变家乡的命运。”
台下响起了一阵掌声。
“我知道，很多人以前没上过什么学，甚至连书都没怎么读过。”钱退继续说，“但这没关系，只要你想学，我们就愿意教。我们不看学历，不看出身，只看你有没有一颗肯干的心。”
掌声更热烈了。
“接下来，我们会从最基础的知识讲起，包括饲料配比、病虫害防治、农机操作与维修等等。”钱退顿了顿，“我希望你们不只是听一听就算了，而是要动手去做，去实践。只有真正掌握了这些技能，你们才能在自己的土地上种出更多的粮食，养出更多的鸡鸭，修好更多的机器。”
“老师，您真的不收学费吗？”一个年轻人站起来问。
“不收。”钱退笑着回答，“不仅不收学费，我们还会提供一些基本的学习资料。你们能来学习，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第一堂课由一位姓赵的老技工主讲，讲的是农机的基本构造和使用方法。赵师傅说话风趣幽默，讲到关键处还会亲自演示，台下的学员们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记笔记。
课程进行得很顺利，每天早上八点上课，中午休息一个小时，下午四点结束。课后，有些学员还围着老师请教问题，或者几个人聚在一起讨论。
几天后，钱退发现了一个问题??很多学员家里都有活要干，白天不一定能抽出时间来上课。
“这样不行。”他对王东说，“得想办法调整一下时间，让那些白天不能来的人也能学。”
王东想了想：“要不要办个夜校？晚上六点到八点，两个小时，也不耽误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