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过来!”等人近前,南希问道,“小姐不是说过,不让你碰凡尼么?”
“林顿先生让我看顾的,说我有经验,不会有人更合适这工作了。”
贝拉从她怀里抱过凡尼,对南希道:“本来觉得画眉山庄空气更好,凡尼又熟悉,才将它留下的。看来我错了,再好的环境,都架不住这里的人对它不上心。南希,既然爱它的人都已搬去工厂了,这次回去,咱们把凡尼带走吧。”
“好的,小姐。”
身侧的希斯克里夫抬手摸向那团软白,被贝拉条件反射地避开了。
“小姐所讲爱凡尼的人里,可绝不包括你,希斯先生。”
“詹姆斯,你和希斯去找我哥吧,交代一下这半年的利润账目,和给林顿夫妇的分红。”
等两人离开,贝拉看向玛丽。
画眉山庄的平安夜,女仆是可以穿自己衣服的,玛丽现在穿得衣服,是她无比熟悉的狐狸皮毛领的,厚羊毛材质的,内衬丝绸的一款大衣。
“玛丽,我已提前立过规矩,按道理我是一定要辞退你的,但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可以给我讲讲,你这件衣服的来历么?”
女主人的卧室一如以往,是画眉山庄最奢华的所在,但却弥漫着一种,与外面的热闹相反的暮气。
贝拉问正照顾的女仆,“听说你有接生经验?”
“是的,林顿小姐,夫人月份大了,先生令我照顾,就是防着万一的。”
“千万牢记,接生时一定要用烈酒洗手,注意卫生,知道么?”
原著里凯瑟琳是早产死的,可能是油尽灯枯,也可能是不消毒接生导致的产褥热,以防万一,还是强调一下得好。
女仆被她的斩钉截铁镇住,顺从地点头。
“好,你先出去吧。”
陷在厚厚绒毯里的人,那双闪亮的眼睛,又蒙着层灰似得黯淡了,凝视着世外之处,苍白的脸憔悴忧郁,倒也不是一天成这样子的,是半年内越来越差了。
“我记得有一天,”凯瑟琳像在对她说,却又并没看她,“我从画眉山庄回去呼啸山庄,希斯给我看了一个日历表,上面标着我分给埃德加的时间,和分给他的。他为我分给埃德加的时间越来越多而表达抗议。我却对他说,他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的人,根本谈不上作伴。”
她语气凄楚,“现在这话轮到我了,贝拉,他分给你的时间越来越多,而我,成了那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的人,只能看他离开的背影了。”
“签入股协议时,你和我哥是没被限制股东权力的,也就是说,你完全可以产子后去工厂工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就从零学起。不想看他的背影,就追上他,甚至超过他。”
“可我等不到那一天!我现在就会死掉!”
“凯瑟琳,我救得了你的身体,但救不了你向死的灵魂,该给的机会我都给了,言尽于此,剩下的路怎么走,是你自己的事了。”
卧室门在身后阖上。
“小姐,您对夫人是多么仁慈呀。即便那颗自私的冷心从没关心过您,还是想要救她。”
“南希,这和仁慈没任何关系,救她,是因为我要用她。玛丽的话你也听到了,令希斯克里夫起疑,只需要一件衣服而已。那是条蛰伏在暗处的蛇,太危险了。凯瑟琳生完孩子那时,正是我最关键的玫瑰股份转卖期,我非常需要她进厂转移希斯克里夫的注意力,并暴露给我希斯克里夫的心态变化。”
暮色降临,林顿家族成员聚向餐厅。
银烛台和吊灯的烛火辉映,壁炉里山毛榉木烈烈烧着,浆过的白桌布覆盖着餐厅长桌,镀银手推备餐车上,白兰地浸在锡质冰桶里。
家族男性们一致要希斯克里夫坐主客位,埃德加也只好礼让。
皮靴跟在木地板上踩出轻响,希斯停在主客位,拉开椅子,揽过站在旁边的詹姆斯,将一脸懵的他按坐在位子上,自己则拖开旁边一把椅子,坐在了他身侧。
伊森摇响黄铜铃,外请的法餐主厨将圣诞布丁淋上白兰地点燃,女仆们开始切烤鹅、圣诞肉馅饼,给坐上人分餐。
男人们的话题从去年的美洲独立战争,变成了希斯克里夫的纺织厂,间或调侃一下坐上顺风船的埃德加,找了个好妹夫。侄子们都抢着要敬准姑父酒,玩笑着什么时候也带他们发发财,说着叫人恶心腻歪的奉承话。
希斯克里夫却一直在给詹姆斯倒酒,与他碰杯,这种独捧的架势,引得那些男人也纷纷去敬。
不出半钟头,詹姆斯已迷糊起来,红着脸恍惚笑着。
“格林,”希斯克里夫揽过他肩膀,沉声笑问,“你的大客户林顿小姐,这几个月,在忙什么生意呢?”
詹姆斯强撑着脖子,晃悠着笑道:“忙着卖布啊,卖布!不然哪有钱给我交代理费!哈哈!”
“噢,是么?那我那位亲爱的合伙人,这半年,靠卖布进账多少啊?”
詹姆斯使劲抬起眼皮,指着他,“不就是工、工厂的分红么?您又不是,不知道多少。”
“恩,我是帮她算过,”灰绿的深眼睛,目光阴鸷地穿过餐桌上的人,死死盯看着那张蹙眉的脸,“两-万-二,是吧?格林?”
第39章避其锋芒贝拉,你会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