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体脂率比常人低上许多的缘故,他手臂上的青筋相当明显,在皮肤下蜿蜒成淡色的叶脉。
搭配上随着姿势变化而突出的骨节,会让人在盯着看上片刻之后产生近似饥饿的错觉。
哈泽尔张嘴叼走了筷尖上卷着的乌冬。
而五条悟并没有把空掉的筷子收回去,反而慢条斯理地将筷尖上沾着的一点酱汁蹭在她的嘴唇上。
哈泽尔嘴里塞着食物不方便说话,便抬手去拽他的手臂。
五条悟用另一只手接过筷子,单手和她十指相扣,发挥他极强的柔韧性,俯身吮去她唇上的酱汁。
“好吃吗?”他微微抬起头,隔着几厘米的距离问道。
这样半身悬空、毫无支撑的姿势让哈泽尔下意识地扶着五条悟的腰,防止他不慎失去平衡,一头将她满嘴的牙全部磕碎。
“……还行?”
哈泽尔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吻和多余的问题而愣了两秒,又因为他核心绷紧时像雕塑一样坚固流畅的肌肉线条而再度愣了两秒。
这短短四秒的时间,已经足够五条悟滑下扶手,强行挤进哈泽尔和沙发之间的狭小空间了。
两个人像刚出生的章鱼一样艰难地分辨着彼此缠在一起的手脚,其中一只主要负责给另一只的个体分离工作提高难度。
“喂哈泽尔。”
五条悟把一条腿搭在哈泽尔腰上,张开双臂后仿佛一只巨大的蝠鲼,叭地将她盖住,黏黏糊糊地说:“把我以前说的傻话忘掉,就现在,快点。”
“什么傻话,”她偏头看了一眼五条悟,“‘哈泽尔对我神魂颠倒’和‘我是绝对不会爱上哈泽尔的’,二选一,五条先生想让我忘掉哪句?”
“你这家伙……”五条悟恶狠狠地掐着她的腰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玩的小伎俩!”
“欸——这不是很简单的问题嘛。”哈泽尔用手臂勒住五条悟的脖子,“不能坦率地做出选择的人是会被做成咖喱乌冬的哦。”
五条悟咬牙切齿:“这话、应该、说给你自己听才对!”**
“啊,五条刚刚忘记拿羊羹了。”嘴里塞满东西、腮帮鼓得像仓鼠的D君含含糊糊地说,“E君用机器人给他们送过去嘛。”
“不。”E君说,“五条刚刚叮嘱我把监控关掉,不知道现在正对羂索展开什么惨无人道的折磨。要去的话你自己去。”
实际上,羂索依然深陷在祂漫长而黑暗的美梦中,至于祂未来将要面临的那些折磨和苦难——此时此刻,它们距离祂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而祂将要遭受的折磨和苦难的来源,正用绝不可能舒服的姿势挤在单人沙发里,靠在一起睡得很熟。
五条悟的脑袋埋在哈泽尔肩上,滑落在腿上的手机还亮着屏,上面显示着他刚刚回复胖达的消息:
“休息日还要加练,真好,值得表扬!你们敬爱的老师下午就到,让大家都在操场集合喔~★”至于被他的半边身体压着的哈泽尔。
她的睡眠质量比他要好上太多,早就已经在方才的搏斗中耗光体力,啃着一绺翘起的白发睡得人事不省了。
第76章第76章
“死亡怎么会是最可怕的事啊?”哈泽尔听到了尚未变声结束的幼稚嗓音。
隔着让视野变得模糊不清的雨幕,
她看到有人站在黑色的墓碑前,没有打伞,手里拎着一把从田野里随便摘的野花。
那是她自己。
毕竟放眼全世界,
顶着满头蓝毛,还把嘴唇涂成墨绿色、化着夸张烟熏妆的十四岁女孩绝对算得上稀有。
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
再加上被鲜血完全染成暗红色的白衬衫,以及手中那把早已打空子弹的手枪,这样的造型即使在怪人汇聚的黑手党里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哈泽尔心情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十一年前的自己正像只迷路的幼兽一样在雨中发着抖。
这么大的雨,不冷到发抖就有鬼了。她想。
就连现在的她也在冰冷的大雨里微微颤抖着,
寒冷从全身各处的关节渗透进肌肉和内脏,把躯壳变成一座空荡荡的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