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章
陆乘舟小心翼翼地凑近过来，在距离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陪公主，不为难。”
这话说得，燕玉宁差点都要误会了。
可她深知，陆乘舟的心里，一直都是卫邀月，一时一刻，从未变过。
若是换做从前，想到这些，她或许会伤感，会难过。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似乎已经完全放下了对陆乘舟的爱慕。
她的心里，装的是天下苍生，江山安稳，再也没有地方去装其他。
正午，阳光好得有点过分，让人睁不开眼。
燕玉宁指着正前方的揽政殿道：“陆大人，你看，这揽政殿多么富丽堂皇啊，阳光照耀之下，格外恢弘夺目，亮得人眼睛发晕。”
揽政殿，是当年皇宫初建时，景帝规划用来理政上朝的地方。
那时景国刚刚在中原立稳脚跟，景帝身边多有溜须拍马，做事浮夸之人。
当时的工部尚书楚磊，为了博取景帝欢心，竟自作主张，以金箔入涂料，粉刷揽政殿的外墙，殿内更是以玉砖铺地，极尽奢华。
景帝从江南巡查回宫之后，见到如此场景，大发雷霆，当即命人杖毙了楚磊，并下诏告诫群臣，若是任何人再有这般奢靡浪费的行径，下场只会比楚磊更惨。
陆乘舟眯着眼睛，感慨道：“是啊。据说当年陛下可被气了个不轻，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踏足过这揽政殿。这么多年过去了，纵然是金箔，也会褪色。”
“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都道皇家威严，皇宫气派，可这份体面，又何尝不是从百姓身上所取的？！”
玉宁公主愤恨道：“叫我说，就该一把火烧了这揽政殿！将里面的白玉砖、金箔墙，全都拆了换成钱财，还与百姓！”
看着余宁公主生气的模样，陆乘舟却笑了，“公主今日愁闷，便是因为看着这揽政殿不爽吗？”
“我岂止看着揽政殿不爽？！我看这皇宫不爽，看这宫墙不爽，看着奉宸殿里来来往往的朝臣更是不爽！楚磊只是个工部尚书，纵然他主理修建宫殿，便没有人敢管一句了吗？！我看不是没人管，而是他们都有一份。他们也跟楚磊那种蛀虫一般，想要以此拍父皇的马屁。只不过父皇眼明心亮，不吃他们这一套。若是父皇因此龙颜大悦，恐怕有的是人要争着跳出来领赏吧！”
玉宁公主一股脑地把心里的不爽宣泄了个痛快。
陆乘舟听着，也只是微微笑着点头，“为讨陛下开心的事，谁敢出言阻拦呢？据说当年父亲和卢将军提了些反对的意见，便被金相阴阳怪气地教训了一通，说他们是苦日子过惯了，还以为是乱世，享不了这等福呢。”
听了这话，玉宁公主简直要气到爆炸了。
“金川！？那老混蛋，他当真这么说！？”
陆乘舟不语，只是轻轻点头。
“好啊，原来他这浑蛋，早就没安好心了！他一直反反复复地在父皇面前嘀咕，说我这个公主，一个女儿家，参与朝政之事，有违纲常法度。我看他才是最不守规矩的那一个！居然还敢利用燕慎的婚姻，妄图挑起储君之争！这老混蛋，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玉宁公主说着，眼神里的怒火，又渐渐熄灭成了失望，慢慢暗淡下来，“可惜。。。。。。他是开国功臣，位高权重，在朝效力多年。父皇信重他，远大于信任我。”
“是吗？”
陆乘舟抛出了个很像废话的问题：“你从何看出的呢？”
“那还用说吗？金川手里捏着景国多少的军机要务？我呢？父皇给我处理的，都是那些不大不小的事儿，只要不马虎，换谁总也是能干得好的。况且父皇明知以金川为首的朝臣一直在反对我参政，却从未表明过态度，总是和稀泥地糊弄过去。这还不清楚吗。。。。。。？”
“嗯。。。。。。”
陆乘舟意味不明地思忖着道：“依我看，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