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风若起,恐朝局大变。”
“变则变矣,如今之局,不变即死。”
台上沈吴目光沉定,正讲至:“天下安危,不在朝中老成持重臣,而在新志之士能否应变图强。”
他字字铿锵,声音未落,忽有一名书院弟子起身,拱手而问:“沈大人可知,如此用士,得罪者多,胜者寡?若太子失败,你又将归于何处?”
全堂顿静。
沈吴缓缓起身,神色冷静如水。
“我曾畏名,畏流言,畏身后之骂名;但自入太子门下,已无退路。”
他走下讲坛,走至那名弟子面前,字字分明:
“若太子败,我亦败;若太子兴,我将与之共兴。”
“你,敢否与我同走此路?”
四座无言,唯有风声拂帘。
夜风清凉,京中香花渐落,已入初夏。
太子府西阁内灯火犹明,檐下白纱灯缓缓摇曳,映出一人影清瘦挺拔。
沈吴静坐案前,笔走龙蛇,将今日《观政三问》最后一补注详解。
案几之上,灯影斜照,一枚青铜小印悄然摆在纸边??是太子亲赐之“文议监印”,象征着在士林中他所代表的地位。
他手中微顿,眼神掠过窗外庭中修竹,不由轻叹。
“若太子败,我亦败。。。。。。这句话,说得倒轻巧。”他自语,抬手揉揉眉心。
一阵风过,竹影婆娑,屋外忽有细微足音。
“进来。”
门扉轻启,一名太子亲卫悄然入内,低声道:“沈大人,王爷遣人传话,请您今夜入竹亭一叙。”
沈吴起身,整理衣襟,未问原由,只淡淡道:“我知了。”
西苑竹亭,月色如水,亭中早已设茶。
朱瀚着一袭玄衣,身形修长而闲适。他倚栏而坐,手执玉盏,正静看湖中倒影。沈吴步入,拱手一礼:
“见过王爷。”
朱瀚未回头,语气淡然:“来得比我想象的早。”
沈昊笑了笑:“王爷本意是引我深入士林,再作用计,我却先成了旗子。”
“你倒不怕?”朱瀚转头,月光映得他面容若刀刻般冷峻。
“怕。”沈昊坦言,“但既已走上这一步,怕也无用。”
朱瀚轻笑:“太子选你,果然没错。”
他挥手示坐,沈昊入席,尚未坐定,朱瀚便开口:
“你当真以为我让你主持‘观政三问”,只是试才之举?”
沈昊望他一眼,道:“王爷谋远,我不敢妄猜。但我想。。。。。。王爷是在试太子所立之心,是否真正能承载天下志士之望。”
“不错。”朱瀚敛起笑意,指向亭外远空,“太子将士林拉入朝议,是破局;将你置于明处,是试锋。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