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瀚缓缓踱步至案前,掌下微震,纸卷铺展而开,竟是一份长江以北书院分布图。
“齐王以文会”之名联络故旧,实则是在文士中另起炉灶。他既敢设私讲,必欲在朝堂之外另设士林之声。”
沈镇略一迟疑,低声问道:“王爷不打算制止?”
朱瀚抬头,神色沉稳:“不制止。”
沈镇抬眼看他。
“你忘了,我们要找的是太子。若齐王不敌,太子怎得人心?”
朱瀚抬手,将纸卷卷起,眼神却不似平常那般凌厉,而带着一丝玩味。
“让他跳。跳得高些,热闹些。东宫那边,我自会推他一把。”
东宫讲席连开数日,朝中年轻士子趋之若鹜。
朱标站在讲堂一隅,望着台下人头攒动,神色清明而凝重。
林士澄在他身侧轻声道:“殿下,如今讲席之名已渐传入国子监,甚至有学子愿辞职投东宫之讲。”
朱标点头,却未轻言欢喜。
“热闹之事,易起不易收。”他淡淡道,“你可曾留意,这几日讲事之后,那些讲生都去哪儿了?”
林士澄神色一变,随即低声:“殿下怀疑。。。。。。有人暗中引路?”
“不是怀疑,是已然知晓。”朱标缓缓道,
“柳礼近来频频召见年轻学士,不在齐王府,便在弘文馆侧院。”
林士澄顿时蹙眉:“若如此,齐王是欲将这批才俊??引入己用?”
朱标望着远处台上讲学正酣的程启宣,忽地问道:“你觉程启宣如何?”
“刚直锐利,不拘旧式。虽有锋芒,却懂进退。”
朱标点头:“是个能做事的。你去与他言,三日内择出讲生十人,归东宫策事。我要这些人不止会讲,更要能写、能谋、能议事。”
“是。”
朱标语气忽地一转,幽幽一笑:“至于齐王那边……………”
林士澄见他神色,心中顿明:“殿下是想。。。。。。”
“他既以文士自重,我便给他再添些‘文士’。”
“殿下的意思是??送人过去?”
朱标点头:“程启宣手中,有几个桀骜学子,性子张扬,最是喜欢‘讲道理”。你挑两人,设词让他们入齐王讲席。”
“这。。。。。。不会被识破?”
朱标淡笑:“他们不过把这当做一场较量,我们便顺水推舟。”
两日后,齐王府书堂。
张冕甫开讲,堂中便起异声。
一年轻学士忽地立起,高声问道:
“张先生,您言‘学者当怀济世心,可齐王设讲私府,此心又欲何济?”
张冕一愣,冷声道:“吾言济世之心,为士人之本。齐王之讲,志在聚贤,何来私意?”
那学士朗声道:“聚贤不在名位,设私讲避东宫正道,岂非另立山头?”
张冕脸色沉了几分,正欲发声,又一人立起,道:“今日设讲府,明日设书院,他日设考选????若非欲与朝制争衡,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