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濯致说到做到,给陆勤盛弄的就是最普通的病房,空调都是最老款的那种,电视还是柜式的放在病房中央。
病房是三人间。
护工早在病房前等着陆濯致的到来,“陆总,第一床的病人今早走了,最里面那床的上午也被拉进了ICU,你爸可能是看着那场面吓着了,病情一下就加重了。”
池予从门外的窗户往里扫了一眼,病床都被吊帘挡着了,看不到陆勤盛。
他支着头想往里再看看,听见身旁的陆濯致说:“还会有他害怕的事。”
“怕死,他这样的人嘴巴说让他死,其实比谁都害怕死。”池予收回目光,接上陆濯致的话。
护工将目光移到陆总身边的清丽面容上,多瞧了两眼。
陆濯致也没介绍,只是问了问简单的情况,“他现在清醒了吗?”
“醒了,一直喊我找你来,我也不知道他这么着急见你是不是想和你说……”
陆濯致转动门锁,语气平淡,“来找我撒气的。”
陆濯致太了解他的养父了,从小就是这样,在外面遇到了任何不舒服的事情,就会回家把气撒在家里手无缚鸡的母子二人。
那时候陆濯致还小,庄琴又是个女人,根本招架不住陆勤盛的怒意。
从陆濯致刚到新家的时候,庄琴就不断地向他灌输不要反抗的念头,只要顺着陆勤盛,等他打爽了,骂够了,怨气发泄了,自然也就消气了。
日子就能平淡地过上一段时间。
周而往复,每每如此。
门缝刚被开一个小缝,玻璃杯凌空砸来时划过空中带起的风声刺啦一下传进了耳朵里。
池予根本没来得及想,直接将陆濯致拽到了身后,将门重新带上,玻璃杯砸在门上变成碎片,散落到地面。
等了半晌,里面没有再砸东西,池予这才推开门,开口就是嘲讽。
“力气挺大啊,看来医生医术高超啊,上午差点被吓死的人,下午就有劲能砸人了啊。”
陆濯致拍了拍池予的后背,示意让他到后面去,等他走进病房后,先将中间病床隔着的吊帘全都拉开,让陆勤盛那张苍白病弱却盛满了阴毒怨恨的脸露了出来。
池予这才看到陆勤盛到底长什么样子,病容依然无法释缓他眼中的阴怨。
三人间的病房,第一床现在已经空了,陆勤盛就在第二张病床上,靠里那床病人也是重症进了ICU,这间病房现在就只有陆勤盛。
池予真的很想给陆濯致竖个大拇指,陆勤盛天天夹在两个快死之人的中间,谁知道明天醒来时,隔壁病床的人是不是就空了。
这种高压惊心的环境下,人就算没病也得被逼疯。
陆濯致还真的是在用这种方式折磨着他。
吊着他的命,然后肆意玩弄。
就像是嗜血的猛兽,在狩到猎物后,总会用爪子拍一拍,看着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的猎物毫无反抗能力在地上滚上一圈又一圈。
病床被摇了起来,陆勤盛靠在床上,将头扭到另一边,下颌处的牙关绷了又绷,等到自己养子走近的一瞬,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抬起手就想甩过去。
池予眼疾手快地攥住他的手腕,“就这点力气还想打人,不如留口气,再多活几年。”
陆勤盛怒瞪着眼前不认识的清秀少年,他的目光自池予身上又转到了面目冷戾的陆濯致脸上,而后阴笑一声。
“你不也变成这样了吗。”陆勤盛用手指着他,“陆濯致,你不也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了吗?”
“我可听说了你在外面的风流事迹。”
“怎么了,你能睡那么多人,我这个当老子就睡不得了?”
“你不也玩了那么多人吗?”
陆濯致漫不经心地走到点滴瓶处调了调点滴速度,将速度推到了最快,接着才轻慢地回答陆勤盛挑衅的话语。
“我和你不一样。”陆濯致先是将领带松开,缠绕成一圈规整地交给了一旁的池予手上。
“我不会在自己伴侣的面前和别人睡。”
陆勤盛气极反笑,“那又如何,庄琴都不敢说什么,我带人回来的时候,她还不是乖乖地躲回房间里。”
陆濯致:“你不明白吗?因为她不爱你,你以为这样做对她来说是羞辱?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