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郁闷、生气、失望,种种情绪压的他在父亲安置他们的大后方呆不住,趁人不备偷跑出走,然后就到了莆予这里,突然那些积压的情绪就找到了出口,都怪项王扣了他母亲,让别的女人从母亲手里抢走了父亲,让他跟姐姐失去了父亲的关心爱护,对,都是项王的错,可项王死了,那就拿他弟弟开刀,捅他一下,就捅他一下,我就捅一下解个气。
我没想真把他杀了啊!我就想出个气而已啊!哇一下,刘盈大哭出声。
他听着帐中的动静,以为莆予真死了呢!毕竟还是个孩子,又本身心性柔软没杀过生,这一下子要了条人命,可不得吓着了么,那哭的比他自己身上挨刀子还厉害,都抽抽了。
然后因为分了一半血线给莆予,气血身亏的两眼一翻,晕倒在了帐门口。
莆予这边在刀子拔了后也短暂的晕了一下,之后以不可思议的恢复速度活了回来,不止军医震惊,齐许他们也跟着惊喜,大呼公子命大,天佑楚人。
这一番折腾倒是让莆予的名声更好了,谁懂,自己命都快没了,还想着要去换回哥哥的遗体,并且连杀人凶手都愿意原谅,这般胸襟,这样的忠义情,便跟着他没什么前途,那也愿意顶着脑袋,全了这一份天下少有的重情重义。
只几乎一夜间,这招买来的散兵游勇就变了气势,有了正规军的样子,执勤啊操练啊,都不再懒散嬉戏了,整个军容军纪都上来了,远远的瞧着,还挺像能干一两场架的样子。
这苦肉计……足足的下了血本,但也足见成效。
星网观众们:……[呆滞][呆滞]……
这家伙,之前不还无头苍蝇似的没主意么?这、这……这特么的是在扮猪吃老虎吧?
房管郭铭摇头失笑,他发现了,这家伙非常擅于借力使力,或许不是个合格的领导者,但绝对拥有奇兵潜质,太会抓时机了,而且遇事脑子非常快,是个极擅长根据周围环境做出利益最大化的执行者。
他看着弱,但拥有超绝的临机应变力,这种人能成事,且能成大事。
他觉得要跟上面,重新评估一下莆予的综合实力了。
而莆予呢,在伤口扎好的第二天,把刘盈叫到了面前来,此时刘盈已经没了那股小牛犊的冲动,交叠捏着双手,低头一声不吭的站在他面前,眼睛肿了,头发乱了,连身上的衣裳也破了,没说话呢,就听到了他肚子里的咕咕叫声。
显然,齐许他们生气的没给他饭吃。
“来人,弄点吃的来,多烙几张饼来。”
等护卫把东西送进帐,莆予就自己先扯了块饼啃,看的小家伙肚子更叫的欢了,“想吃么?那你告诉我,还想杀我不?”
刘盈立刻把头摇的拨浪鼓样,低头声音怯怯的,“他们说你重情重义,我知道你哥的账不应该算你头上,对不起,我不该扎你的,我就是……就是……”
他瘪了瘪嘴,眼睛红的又想哭,但终究是忍住了,努力抬起头来直视着莆予,“我叫刘盈,是汉王的长子,我知道你招这么多人想干什么,虽然我非常憎恨项王,但你是无辜的,我扎了你一刀,所以是我欠了你,你若有要求,我……我愿意尽我所能的帮助你。”
莆予望着他,忽然就对历史上英年早逝的柔善君主有了实感,善良,这是天生的善良人,不然不会因为别人的过错,导致他自己抑郁了,这么小的孩子,在刚知道是非对错的年纪,就遭遇了信任危机,无论对谁,都是件非常残忍的事。
“过来。”
刘盈不解,但听话的走近了莆予,就见莆予伸长了胳膊轻轻的拥抱住了他,“不用自责,如果这一刀能解你心头委屈,那我受一下也没什么,毕竟我兄长困囚你母亲是事实,但我敢用性命保证,你母亲没在楚地受辱,就是行动生活受到了限制,绝对不涉及女子贞洁之事,那些人用这些攻击你母亲,其实是在剑指你,你的身份,年岁,只要你父亲一称帝,就是他们的眼中钉,刘盈,你只是恰巧生在了旋涡中心。”
天下形势已然至此,刘盈将满十岁,又经历那样多的战事变故,跟着母亲颠沛流离的一路长到了现在,其实许多事早就懂了。
是的,由于父亲太能干,他早就被架在了火上烤,命都不独属于他自己了。
一瞬间,就像是找到了知音,便是刻意忍着,也还是忍不住流了泪,埋在莆予怀里轻声道,“我好怀念那时候家里穷,围着锅台一家人煮粥分食吃的日子啊!”
爹娘恩爱,父祖关怀,姐姐常常出门跟小姐妹们叽叽喳喳。
莆予拍拍他,“我懂,但是……算了,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这肚鸣的跟打雷似的,吵的慌。”
直接把小家伙闹了个满脸通红。
“我可以帮你支开吕胜和王翳,但你得自己去拿走你哥的头颅跟一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