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鸦的嘴唇微微张开,轻轻喘息著,每一次喘息都裹挟著月光的清冷。
青丝如瀑垂落,遮住耳尖灼人的緋色。
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她的鬢角,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著细碎的光芒。
待那溢满身心的强烈衝击退去,濡鸦已能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
她放下一直遮挡著的衣袖,原本苍白如纸的脸颊,此刻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少女眸光似水,瀲灩中带著一抹羞涩,却也难掩眉宇之间那份歷经风雨后的寧静与坦然。
她俯身行礼道,“濡鸦,谢过大將馈赠。”
“不必多礼。”
刚刚听了一份限制级耳音的斗牙,有些欣喜自己身躯的变化,那是长大的证明——
恰似雏鸟展翅,即將翱翔於更广阔的天空。
隨即斗牙微微頷首,镇定自若地沉声道。
“每一份馈赠,皆是出於我之所需,希望濡鸦族长,不要忘了在风雷峡谷时,对凌月所言之语。”
濡鸦缓缓抬起头,望向眼前这位先礼后兵、仪表堂堂的犬大將,心中不禁暗自轻啐了一口,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轻声说道。
“奴家明白的。”
她微微咬著薄唇,脸上的表情让斗牙难以读懂,说出的话更是让他悚然。
“只要大將愿意庇护鸦天狗,奴家愿意奉上一切。”
斗牙闻言,神色一正,连忙说道,“为我奉献一切这种话可不兴说,你是为族群办事,我也是如此。”
濡鸦注视著轻微失態的犬大將,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然后就像是自觉失言地下级一样。
身上的妖力一盪,新生的鸦羽幻化成黑色的十二单衣,优雅地欠身道,“是奴家说错了,请大將原谅。”
斗牙微微鬆了一口气,心中的那丝紧绷悄然散去。
他下意识地又抬头看了一眼要塞的山顶,正巧捕捉到天边显露的一抹金芒。
山巔云层忽如裂帛般撕开一道金痕,泼喇喇漫过连绵山脊,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璀璨。
“温暖的阳光,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隨著一声轻嘆在斗牙的耳边响起,鸦天狗族长振翅而飞。
逆光展开的翅膜肆意舒展,体內奔涌的妖力將晨暉折射成七彩光霰。
身后盛开的万千鸦羽,每片翎毛末端都坠著星屑般的幽蓝光点,振翅时恍若將整片黎明拖入永夜。
恰在此时,一声清越的啸声骤然响起,仿若寒泉破冰,瞬间破开了凝滯的天光。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化作人相的犬族贵女,银髮逶迤如银河垂落,自山崖拾阶而下,足尖点落的虚空绽开月轮状涟漪。
她额间的月纹迸发的银白辉光,与濡鸦周身翻涌的暗色妖云形成潮汐般的引力场。
当两股力量交匯的剎那,朝霞褪作苍青,晨曦竟在天穹同时显化出弦月与曜日的虚影。
兴起之时,濡鸦翅下紫电化作暗鸦没入云海,凌月掌中月华凝成白犬奔跃山巔。
两位高级妖怪悬停在晨昏交割线两侧,鸦羽挟裹的暗潮与银辉织就的光瀑。
恰似黄泉比良坂永不交匯的生死之河,却在斗牙碎金眼眸中倒映出阴阳相生的绝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