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坚定地否定这条路,我也答应你会好好想一想,所以那几天,我待在宾馆里,拉上窗帘,让咒灵照顾菜菜子她们,仔仔细细地想了又想。”
他笑起来,声音很轻,让我觉得他现在好像很温柔。可他越温柔,我越觉得苦涩。
他笑着说:“你说的没错,那是死路,没有人能做到。”
“我和真希最典型的例子。”
没错。是死路,他自己就是例子。
咒术师和咒术师会生出没有咒力或者咒力低微的孩子;猴子和猴子也会生出会使用咒力的咒术师。哪怕放弃猴子生出来的咒术师,他要无视人伦,杀掉其他咒术师的孩子吗?
好,就假设他不在乎这些微小的概率。只要猴子数量够少,产生的咒灵远远低于咒术师的数量他就可以接受,那这不还是对症疗法吗?
他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猴子诞生咒灵’这件事,这种行为也相当反人类,能跟随他的人少之又少。就算其他咒术师不跟他作对,总监会不把他定义为诅咒师,那他在死前就一定能完成自己的大义吗?
哪怕在死前完成了,他死后呢?这个世界后续的发展他一个埋在土里的人还管得了吗?他的大义这么可笑吗?
好,假如他能将自己变成咒灵,还能保持清醒,可以继续自己的大义,持续地猎杀‘猴子’?那他和咒灵有什么区别?以咒灵的姿态去杀人,那不就是咒灵吗?他不杀咒术师,咒术师不会祓除他吗?咒术师如果不祓除他,也不阻止他猎杀‘猴子’,那他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那个‘能让他从心底里笑出来的世界’呢?
我觉得大概永远都看不到。哪怕看得到,那也经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真到那个时候,身边陪着他的人又是谁呢?那个时候他就会笑出来了吗?
可能他不会疲倦,但我不想看到那样的他。
更何况……他没办法坚定向每一只‘猴子’挥刀。
在我看到的那个世界里,他已经觉得疲倦了。他讨厌非术师,可无论是那些教徒还是送上门的真希,他都没有出手。
放走猴子教徒就假设他是为了吸引更多提供诅咒的猴子,那真希呢?不谈五条送上门的引爆剂,真希是货真价实的猴子吧?他杀掉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而且,如果坚信自己不会后悔的话,为什么要剔除掉自己所有的软肋……
“但是你为什么说我想看到的世界一定会看到?未来还会发生什么吗?”他好奇道。
我收回神,点了点头:“七海今天遇到的那个咒灵,可以将人类变成咒灵的模样,七海和硝子猜得没错,它也可以将普通人尽可能地改造成咒术师的模样,所以人人都学会控制自己的咒力也不是不可能。”
但还是对症疗法。
“我看到报告的时候也这样想,不过很可惜,明天我有一个很远的任务要处理,待会儿就要出发,不一定能赶回来。”夏油杰转过头看向我,笑着道:“所以你可以帮忙捕捉……”
“然后呢?”我看向他,冷漠道:“然后呢?解决掉咒灵这个东西,人类就会幸福吗?咒术师或者这个社会的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吗?”
无论是灾害还是邪恶,永远都不会停歇,永远生生不息。
所以何必呢?何必这么拼命,糊弄糊弄活着就够了。
“的确。”夏油杰柔声道:“可能会有新的问题出现,但我只想解决我现在看到的这一个。”
“这件事解决之后还有下一件,那我就继续解决,直到我死。”
“只要我活着,我就会朝着自己看到的目标前进。”
真伟大。
我闭着眼睛将脑袋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这就是我和他之间的差距,所以越走越远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