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洛怀柏昨夜和洛莱胡侃到什么时辰,洛芾辰时带着伤药到珷玞阁时他还在梦周公。
洛珩不在,府里就松懈了些,早上的家祠诵经和早膳的规矩免了。
难得早晨都能清闲些,洛芾也就没叫人去叫醒洛怀柏,只嘱咐小厨房给他温着早膳,自己往乜南星房里去了。
这人倒是醒得早,正趴在床上看书解闷。
“怎么受个伤还添了赖床的毛病?”洛芾玩笑着坐在床沿,伸手就去掀乜南星的衣裳。
“我瞧瞧伤口如何了。”
乜南星吸取了昨日的教训,也不去拦了,老老实实的趴着让她看。倒是一旁站着的墨儿和小厮不好意思起来,四目一对,悄悄退到门外去了。
“怎么瞧着还严重了些?”洛芾拧眉。
“在马上颠了几日,不重才怪了呢。阿翁手上有轻重的,上几日的药就好了。”
洛芾从怀里掏出伤药,把药粉顺着瓶口抖到伤口上。
“这药是府里的府医配的?”乜南星扭着头,试图看向后背。
“是啊,平日里家里备的都是这个。前两日怀柏练武伤着了,我就把你给我的那瓶拿去给他用了。”洛芾停下手里的动作,“这药怎么了?”
乜南星“哦”了一声,又慢慢趴回去。“闻着像是药效温和,怪不得没什么感觉。不过也好,虽好的慢些,却不会留疤,倒是适合平日里的小磕小碰。”
洛芾闻言轻笑,手上继续上药。
“府里的大夫自然是不能和你比的,他们治病啊不讲究药到病除,只求个平安——求他们自个儿的平安。别管什么病,开些滋补调养的房子总不会错,就算是治不好出了事,任谁也不能说是他们的药方子害的。”
“如此行医简直愧对医者之名,哪里还有颜面拜祖师爷?”
两个人正说着,急行的脚步自门外传来,口中直呼“乜郎君可在?”
未等洛芾起身,来人已至跟前。
“呦,阿旻也在?”
“大哥这话说着好没意思,墨儿和涟漪可都在门口站着呢,我不在这还能在哪?”洛芾记着昨晚他怂恿洛怀柏来瞧她热闹事,毫不客气的呛了洛莱一句。
说完边收着手上的药边起身往外头走了两步,叫门外的小厮进来,一把把药塞到小厮手里,“先把药给乜郎君上了罢。”
“这可是巧了。”洛莱也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来,“我特意带了上好的金疮药来呢。”
乜南星在床榻上勉强拱手道了谢,洛莱也不见外,一个跨步上前就给乜南星上起药来。乜南星还没来得及推辞,药粉已经落到了伤口上。
“等一下!”乜南星一个侧翻从床上滚下来,脸上肉眼可见的红起来,唇色却是苍白的吓人,惊的屋里几个人都愣在原地。
洛莱看看手里的药瓶,又凑近鼻子闻了闻,对着正扶乜南星起身的洛芾道:“是金疮药啊,我这也没拿错啊。”
洛芾现下没心思搭理他,只把乜南星扶回床上坐好,一个劲的问他怎么了。
乜南星缓了一会,伸手要洛莱手里的药:“洛大郎君可否把这药给我瞧瞧?”
洛莱伸手递了上去,嘴里不停对洛芾解释着:“就是军里常备的伤药,见效是最快的了,不是重伤都舍不得用呢,老王的医术我绝对信得过。”
“洛大郎君误会了,在下并非说这药有问题。”
乜南星碾干净指头上残余的药粉,“寻常金疮药喜用三七,这药却改用了仙鹤草。仙鹤草既能止血,又可解毒杀虫,在中原并不常见,倒是适合用在南境。”
洛莱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嘛,老王在将士们眼里那可是在世华佗一般的人物,他的药绝不会出错。”
洛芾仍是拧眉,“那你方才是?”
乜南星干笑两声,“这药下的也太猛了些。虽能立刻止血愈伤,但却刺激伤口,日后纵使养好了也会留下大块的疤痕。我还从未见过这样配药的。”
说罢转头再次看向洛莱,“我这伤和刀剑伤比起来要轻得多,军中如此用药,将士们能挨得住上药时的疼?”
原来是疼得。
洛芾悄悄撇过头偷笑。
洛莱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叹息一声,“战场上永远是保命最重要,谁还顾得上疼不疼呢。”
屋内短暂的沉寂了一会儿。
“阿旻,可否帮我寻些药材回来?我想试着配一副新药出来,若是既能止血保命,又叫将士们少受些苦,也算是我不愧医者之名。”
“那可就太好了!”洛莱抢先应道,“乜兄需要什么,我即刻叫人去采买。”